我不解,他解释说:“吐几次,胃里有点东西,适应就好了。”
我揽着他,懂他的意思,我怀乐乐后期的时候,也吐,特别饿也吃不进东西,但我知道他也饿啊,我怎么着也不能亏着肚里的宝宝,就使劲儿吃,就怕他营养不够,可那种感觉挺难受的,现在想想不觉得,当时抱着饭碗都哭。
我说:“不着急,慢慢来,你这才刚开始。”
沈翊默然,过了几秒说:“我总不能一直这样,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我笑话,我必须早点回去才能守住现在的一切,我在陈锐身边这么多年,在这个时候出差错放弃,我不甘心。”
站得越高的人越接受不了失去,因为往往摔下来会比别人更惨。
“为什么这么着急?”我看着他,说:“你的手肯定不能恢复到跟从前一模一样,可能连枪的后坐力都承受不了,更不要提你用刀那些技巧,灵活度肯定会下降。你现在眼睛也看不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就算你回去了又能怎么样?”
“我在百乐不是全靠武力,就算我人废了瘫了,我也有能立足的办法。”他声音淡淡的,说:“樊明他们也受了伤,我回不去,他们就是一个死。相反的,如果我能在下一次与bill和吴朗交易之前回去,那失去一切的人就会变成袁颢,就算他有人拥护,可这种暴乱,一次也就到顶了,人情总赢不过利益。”
我把面放到他面前,重新喂他吃,吐了就再盛,看他胃里直抽搐,触手摸到嶙峋的肋骨,直接把他扔在了一边,不知道哪来的火气,说:“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不伺候了!”
我说完抱起乐乐,转头从楼梯上出去,真的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待了。
外面天气微凉,空气里弥漫着腐朽,一个小孩儿跑过来撞到我身上,他妈妈很快赶过来把他拉走,防范的看了我一眼,那家的男人出来接他们娘俩,拥着钻进棚子里,念念叨叨的骂着小孩儿不听话。
我抱着乐乐在周围转了一圈,心情平静下来,又折返回去,昏暗的灯光下,沈翊自己无助的坐在那里,试图动一动自己的手,结果自然是失败,失落的低着头。
我站在楼梯那里看了他好一会儿,还是回到了他身边。
他想说什么的,我兑了一杯葡萄糖水放在他嘴边,在他的茫然中抬了抬他的头,硬灌了下去。沈翊自己本身就心虚,再加上他现在这样也确实是麻烦,自理都做不到,几天下来,他事事都小心翼翼,什么都不敢再言,更多的就是躺在**上发呆,有什么能忍就忍了,我不知道就不告诉我。老医生每天都给他扎几针,但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他还是看不到,睡着的时候总是做恶梦,我晚上就没有一晚睡过安生觉。
我给他挂了瓶药水补充能量,药是让王圳送来的,我看沈翊也睡着了似的,估摸着时间,定了个提前半小时的闹钟,自己也趴在**边哄着乐乐迷糊了一觉。结果睁开眼的时候,管子里变成了红色的,抬头看到回了不少血,而沈翊是醒着的,坐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的闹钟也被他给关了。
我连忙给他拔了针,憋着怒意问他:“你怎么不叫我?”
“嗯?”他迷迷糊糊的回过神来,我反应过来他看不到,说:“你怎么把我闹钟关了,都回血了。”
他垂了垂眼睑,好一会儿才说:“你这几天都没睡好,我想……”
他话说到一半,好像觉得他关了我的闹钟就是错了,又不想解释了似的,说:“对不起。”
我眼里酸酸的,又气又急,说:“傻不傻啊你。”
他小声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再问他却不说了,我不依不饶的缠着他,到最后纠缠的烦了,他眼眶红红的转过头去,压抑着说:“我不想让你走!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我不想惹你生气,我怕你又像上次那样离开我。我知道我自私,什么都不好,我应该放你离开。可我不想再一个人,我熬不下去,我每天都觉得自己快死了,睁开眼什么都看不到,所有人都想让我死,只有你还希望我活着。我以为,只要我少给你添点麻烦,你就会留下来,是你让我觉得,我活着……还有一点属于自己的意义。”
我愣愣的,良久,坐过去抱住了他,他把脸埋进我的臂膀,我抚着他的背,脖颈间感觉到了一丝微薄的凉意。
说:
他的敌人想杀他,朋友也是一样,像陆娅楠喜欢他,也想过让他死了解脱,只有乔绫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不管是厄运还是失败,她都希望他活着去接受命运的审判,性命只有一条,有明天总会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