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床上倚着墙没有回答,想的全是其他的事。
陈律说:“盘里的东西我看了,陈锐手下新增的这几个点我就不派人过去盯了,省得再出乱子,让他有了防备。你找到的这些证据有用是有用,但都比较零散,再辛苦一下,争取能够组成一条证据链,能把他们锁死在里面,还有一直帮着陈锐的那人,你也试着探探消息。”
我嗯了声,他打开饭盒往桌上摆着饭菜,忽然说:“不过,沈翊,距离我们上次交接也过去有一段时间了,你确定你只拿到了这些?”
“你怀疑我?”
“不是怀疑。”他看我一眼,“你最近心思乱成什么样子,真当我不知道?想想你以前什么样,你再看看现在,你还不明白?”
我忽的有些厌烦,蹙紧了眉说:“我现在怎么了?你每天坐在警局里等消息,你知道什么?我自己的事情,我比你明白!”
陈律点了支烟,笑了下,“我说什么值得你这么激动?你要是心里没事儿,你至于?”
我沉默下来,接过他扔过来的烟,抽完了冷静下来,听到他说:“你把人遣散了不少,送到境外一部分,这件事,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他们没犯过什么大错,我只想给他们一次机会。”我做这行,带着别人,命令别人去犯罪,可到最后,受到惩罚的却是他们。我受不起别人的情分,更经受不住这种自我的叛变。
陈律摇了摇头,“你这是妇人之仁,那些人自己甘愿加入黑道,为的是赚钱,你给他们机会,他们也要肯珍惜才行,你……”
他喟然剪断了自己的话,顿了顿,又接着说:“我查过他们的记录,的确没有触及到刑事的案底,那些人我都既往不咎,但有一个人你少动什么歪脑筋,就是你身边那个,赵嘉齐,他我是一定要抓!”
我接着沉默,陈律说:“沈翊你听着,在这的这段时间就把心收一收,我是从小带着你到现在,我把你当我的孩子,你要是敢走你爸的老路,不用别人,到时候让我抓到,我也不听你解释,我亲手毙了你!”
陈律在说这话时,我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丝老态,极力忽略掉,侧目问他:“我要在这里待多久?”
“等你什么时候静下心来再说。”他敲了敲筷子,“过来吃饭。”
我站起来,有些头晕,听到他在说:“我知道你压力大,但我们做警察的,有哪个容易?老裴牺牲之后,你精神上受了很大的刺激,我把你带回来,没让你去他的墓上看看就逼着你去接近王圳,你那时候恨我我理解,可你现在长大了,自己能独当一面,我希望你能多考虑一下大局,而不是局限在那些感情里。沈翊,你记住你是一个警察,不管工作的地点在什么地方,这点是不变的,我信任你,但你如果这样下去,我不得不防你。”
我对他的话有些茫然,踉跄了一步,头疼又犯了,只感觉陈律几步迈到了我身边,不停的喊我的名字,我眼前却全是空白,他站在我面前,我终于看清他的脸,却愕然发现那就是我自己,是十年前的我。
我在陈律面前昏倒失去了意识,好像睡了很久,醒过来的时候,被绑在了床上,陌生的房间,谢文初坐在一旁,疲倦的翻着病例,见我睁开眼睛,站起身来看了眼输液瓶,“还记得发生过什么吗?”
我摇头,他没有解释,只说:“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你的病情可能又复发了,要观察一段时间,你可能要在拘留所里多待几天了。我给你配了点药,你回去按时吃,早晚各一次,药效很强,吃完记得睡一会。”
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谢文初解了我身上的绷带说:“真不记得,就什么都别想,想多了也是自寻烦恼。”
我不解,回到拘留所里,觉得心里好像忽然之间变得空了。
在拘留所里那段时间,我再也没有见过陈律,一边接受审问,一边接受治疗,时间过得很慢,我的记忆出现了混乱,我不敢对任何人开口,直到我收到了乔绫的字条,才恍然惊醒,她还在等我。
我跟谢文初说过很多次我已经没事了,可他只用那种看一个疯子的眼神看着我,缓缓地摇头。
我对时间又失去了概念,一直到出了拘留所的那天,我回到那个房子,见到乔绫的时候,在一瞬间想起了很多事。
我坐在她身边,心里消失了很久的奢望突然死灰复燃,我开口的时候,听到脑海里那个声音跟我一样,都在对她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好像,差一点就忘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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