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道人说的话,神淮内心很微妙,感情对方还是自己的脑残粉吗?
道人,你这么身在曹营心在汉,你家宗主玄荥知道吗?
还有,你说的真的是他吗?虽然胸怀宽广之类的赞美,他勉强承认,但是——
什么人妖魔三族,但属正道、但有危险便会出手相助什么的,不要把他说的像冤大头一样好不好?
道人却不知神淮心中所想,他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越过虚空看到了百多年前那个衣袍如火昳丽无双却又强大到不可思议的身影,他的声音怀念又认真,娓娓道来那改变了他一生的往事:
“一百多年前,那时沁良尧还未一统邪修,那些修为高深的邪修猖獗异常,屠城抓人,血流成河,他们剥人皮以制阵,炼人血以自补,残忍无道。”
神淮同道人的声音一起做出愤怒惊惧的表情,毕竟如此暴行人人得而诛之。
何为邪修?
他们不是渡心魔劫时走火入魔沦为只会杀戮的行尸走肉,就是通过外力强行提升修为之辈,或是采阴补阳、采阳补阴,又或是提取活人精血以助修炼,可谓有违天和至极。
人族、魔族、妖族三族虽各自对立,甚至在人族口中妖族无情、魔族残忍,但总得来说,都算是正道,无非天性不同,理智还在,修为亦是实打实地靠自己,邪修却不同,可谓是真正的邪魔外道。
只是……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神淮继续听道人细细讲述。
“一百零五年前,邪修弑生关竟胆大若此,公然进入上玄宗属城沈城屠戮民众。彼时,宗主尚且闭关,其余长老修为不及,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弑生关的踪迹。”
“就在弑生关绑起了全城男童,要用童男精血吸取阳气的时候,一道红色身影一闪而过,横剑一扫——”
说着,道人的眼神呈现出一种堪称狂热的神采来:“那红色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途经沈城的凤王。当年,我八岁,是直面弑生关被绑在柱子上的一个男童。本以为必死无疑,却未曾想还能获得解救,也是那时我下定决心,寻仙问道。”
听着道人讲起自己的英雄事迹,神淮半分不觉得自得,反而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想起来了,当初是追杀过一个叫弑生关的邪修,原因已记不得了,约莫也就是闲来无事手痒罢了。
谁知他一记重创后,弑生关居然还有分裂神魂这种独门秘术,留下一半神魂牵制他的脚步,另一半迅速遁走。
不过,到底是裂了一半的神魂,若不迅速补给,恐怕很快就会落的个身死魂消的境地,是故他才顾不得其他,大肆屠城,否则有玄荥这个人族唯一一个合体期修士在,尚是半步化神的他怎敢猖狂若此?
可以说,沈城这场无妄之灾就是他引起的,现在还被人这样感恩戴德着,他一时滋味奇妙难言。
说完,道人唏嘘叹道:“却到底,才太高,天也妒,落日岭一役,凤王身死。在他陨落时,我便立誓,百年之内,不闻钟鼓、不饮灵泉、不着纱袍,亦不住灵宝府洞。”
“……”神淮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凡人守孝多不过三年,如今竟有异族之人为他为做到这种地步,虽他向来不屑人族的繁文缛节,可道人的行为仍让他不得不动容。
当年之事于他而言不过是击杀一个漏网之鱼,对对方而言却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刻骨铭心恨不得结草衔环、割股以偿。
如今再看眼前稀稀拉拉的破屋,神淮油然而生出一股异样的情绪来。
与此同时,他亦感慨天道循环,当真神奇。
彼时他救道人一命,如今道人又救他一回、带他上宗。
果真,一报还一报啊!
最后,道人收回掠过虚空的目光,重新看向神淮,脸上表情格外严肃而郑重:“凤王的大恩,作为一个沈城人,你亦不得忘却。”
“嗯。”闻声,神淮收回感慨,握紧身侧的拳头,用力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日,道人便把神淮带在身边,或教他认认灵植,或给他讲讲大陆势力格局。
只是神淮面上还是一副初涉仙人世界的兴奋惊奇样,心里却有些蔫。
连修为尽毁的打击都可以承受、可谓心智坚韧至极的凤王神淮,又有什么能叫他情绪如此低落呢。
这事,还得从他被道人带回来的第二天说起。
那一日,道人提来水桶,教他如何给灵植浇灌灵水。
神淮弯腰欲学着道人舀些水来,可是甫一低头,看到水中映着的那陌生少年脸庞,他表情就僵了,你说为何——
只见清澈的灵水中映出的是一张少年人的脸蛋,圆圆的轮廓,不长不短的眉毛,有些小的眼睛,微塌的鼻梁,厚厚的肉唇。
神淮:……
他瞪大眼睛看了许久仍不能接受这张脸如今真的安在他头上而不是什么幻觉的不争事实。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妖族爱美更是大陆皆知,其中又以羽族为最,神淮这个羽族至高者就更是……
从神淮初见小魔族那嫌弃样和他之前爬出井口第一件事做的居然是上下整理,就知道他是有多么的在意外形了。
然而,让神淮绝望的是,这张十二岁半大少年的脸庞实在是和美这个字搭不上半点边,简直毫无亮点,普普通通,就是扔在人群里再也找不出的来的那种。
想他神淮是何等样的俊美世无双啊,结果——
神淮:=0=苍天负我!
见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