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大片的花朵开满了整座山,好像燃烧的火焰,映的天都别样红,如潮的人流被高高的花火遮盖,偶尔看到几个浮现的人影,那是‘妖风’吹过,拂开花枝。
当然,总也是有那么几个特别跳脱的少年人非要爬上树枝最高处摘那最顶端的花来,不知是要讨得哪家小娘子还是小郎君的欢心。
神淮拉着小少年,走在上山的小道上。
左右瞄了瞄手牵手的一对对小情侣们,小少年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今天的风怎么这么甜呀。
“师兄——”
神淮偏了偏头,等着小少年接下去的话,小少年却不说了,只一个劲傻笑,神淮难得的没有嫌弃,反而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捏了捏他脸蛋:“高兴?”
“嗯。”小少年用力地点了点脑袋,忽然伸手摸了摸领口的小红花,“师兄送了我一朵花,我也要送师兄一朵。”
神淮:“……”
小少年认真地说着,一副完全不记得身上这朵也是自己摘的样子,他抬头看神淮,眼睛黑亮亮的,“师兄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就哒哒哒朝最中间那圈最高的上央树跑了过去。
神淮站在山路一边,静静看着小少年的背影,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他想,大概也许可能他…终于宝刀未老、青春了一回,喜欢上小少年了。
不想看小少年不高兴,喜欢看小少年傻兮兮地笑,不想看小少年把目光放别人身上,喜欢小少年始终把眼睛胶自己这儿,受伤了会心疼,撒娇了会心软,脑补了会无奈……
这应该就是喜欢了吧。
说起来,很久以前,他好像也摘过祁山最高的一朵上央花,彼时年少意气,只爱夺取那最高点而已,摘下来后却发现无人可送,却又不愿就这么扔了,就留了下来,想着等以后遇到个倾国倾城的意中人再说。
却不想,这一留就是三百多年。
神淮有些怅然地摸了摸鬓角,谁叫这世上再也没有碰到过比他还好看的人了呢。
等到后来修为越发精深,儿女情长逐渐淡泊,没了恁多少年情怀,倒是有些老道的心如止水了。
岂知那么多年后会遇到一个能牵动他心神的少年。
神淮摸了摸下巴,凝视着小少年的背影,又觉得这有点不科学不合理,除了长得有点好看,还有点聪明,其他的他还真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怎么就值得他驻足了呢。
说好看,比起他来明明还差了一点点嘛。
说聪明,也没到逆天,而且那还是以前呢,自从进了一趟苍荒秘境后,简直跟磕了药一样的犯蠢。
这时,小少年已经开始爬树了,因为上央花是不可用法术摘取的,否则热烈的花朵只会瞬间化为灰烬。
神淮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棵上央树,他很有印象,昔日可眼睁睁看着崇明潇洒一跃、折花赠佳人,而那佳人不是别人,正是雀翎,一想到两人的结局,他就有点蛋蛋的纠结,小鬼果然蠢死了,怎么挑的,忒也不吉利。
忽然上央树桠叉间喷出灼热的火焰来,小少年瞬间被吞噬入火,神淮顿时心一紧,没工夫纠结什么有的没的了。
很快火潮褪去,小少年整个人就跟被燎焦了一样,黑扑扑的,一瞬间简直心疼的不行,神淮下意识地就要迈开步子把对方抱回来。
顿了顿才又收回来,告诉自己‘没有危险,不要担心’,考验而已,摘朵定情之花没必要赔命,妖神也犯不着这么坑自家后辈,只是试一试真心罢了,相传是祖凤对祖龙的考验。
这时,小少年回过头朝神淮挥了挥手,喊道:“师兄喜欢哪一朵?”他一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
焦脸白牙什么的,真是丑死了,神淮嫌弃地想着,伸手指了一朵离小少年右手最近的上央花。
小少年眼睛亮晶晶地点了点头,却又继续向上爬去。
神淮:“……”看不懂人指物还是怎么的,现在是又丑又蠢了,可是他无奈地发现自己好像还是挺喜欢小少年的。
大概是因为……小少年这么小心翼翼地把他一颗真心拿出来塞他手里,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好像一被拒绝马上就会哭出来一样,他……实在不忍心拒绝啊,果然还是因为自己太善良了吗。
他退后几步,靠着棵树干,从奄奄一息的神魂里取出根灿烂的花枝,枝头的花冠开的热烈,半点不像开了三百多年的样子。
神淮好心情地端详着,好像如今神魂疲惫、脸色苍白的人不是他一样,还有些小烦恼地想着等小少年回来,怎么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小少年会笑得最灿烂呢。
“你是什么人?”忽然,一道冷峻的声音传入耳,神淮瞬间瞳孔一缩,五指紧握,险些把花枝捏碎。
接着站起身,催动自身极限地朝小少年地反方向跑去,可即便如此,也不过几步,就被对方抓住,神识锁定,动弹不了半分。
所幸,已经绕过一棵上央树,来到它的背面,身形被茂密的树冠和粗壮的树干遮挡。
他很清楚在一个妖族化神期老祖面前,那根鹤羽伪装根本不堪一击,只消一眼便能看破,只希望小少年等会儿不要这么快找过来。
“是谁派你来妖界的?”耳边响起沉声问语,好像一把锤子咚地敲击在心脏上一样,无尽的威压,神淮脸色苍白,额角渗出冷汗。
这是高阶修士对低阶修士的压力笼罩。
神淮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黑衣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