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立良久,沈琛摇了摇头,牵着链子继续向前走去。
神淮:“……”好想给装逼的某人一巴掌。
然而最终他也只得默默跟上,知道对方这是不想说,想必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两人便又是静默。
一路走来,时值八月,这里的桃花却依然开得妖娆娇艳,灼灼其华,花瓣悠悠飘落、洋洋洒洒,落在草地、落在肩头、落在石桌、落在流水,顺流而下……
不得不说,单看这一处小筑,崇明实当得起雅士二字。
上一次跟着玄荥来此,阵亡得太快没仔细欣赏,这一回,神淮左右看了看,即便对崇明心有芥蒂甚至是仇恨,也终究不得不叹一句‘对方实乃千年不遇的装逼圣手’。
忽然,一阵轻烟飘来,这回神淮反应很快,立刻按上沈琛胳膊,“不要运转灵力。”
至于他自己……
灵力都被封了,还有什么好运转的。
停下脚步,沈琛只是看着身侧人略带焦急的面庞,没有说话。
还能察觉到对方脉里的气息流动,再兼那一副无动于衷的死人脸,神淮顿时没好气道:“你想死不成?还不给我停下运转!”
神淮自觉情绪还算正常,实际上连脸色都变了,紧紧抓着沈琛胳膊,像是唯恐对方孤身一人莫名其妙地传送到什么迷之地方的样子。
“你这么担心我?”沈琛忽然开口问道。
神淮表情一滞:“……”生死攸关啊,哥们儿,突然煽情起来是怎么回事?
当然这时,他也渐渐觉出味来了,瞧对方这淡定样,应该是没什么大碍吧。
他后知后觉地松开手,扭了扭手腕,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奈何沈琛在侧、目光灼灼,“你还会关心我?”
最后他只得撇了撇嘴,提起手腕晃了晃,叮当作响,“不然呢,给你陪葬吗?”
闻言,沈琛不只没有黯然神伤,反而笑了起来,笑容不是特别大也不是特别灿烂,却无端叫人觉得温暖明亮。
神淮:“……”
好吧,他关心他,有什么不合理好惊奇的,他……都收下对方的上央花了,关心在意这个人不是理所当然吗,只是对方自己不接受不相信罢了,想想便叫人觉得心烦火旺。
不知神淮所想,很快,沈琛又敛下笑容,牵起对方继续前行。
落花一片中,两人终于来到一座小楼前,这时,沈琛突然开口,“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父亲,从小我就是和……黛芙华住在这里的,只是黛芙华从来不会理我,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小时候我会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后来才知道……原来我本就是不该存在的。”
说这段话的时候,沈琛的表情很疏淡,嘴角还勾起个浅浅的弧度,口气云淡风轻,就像在给小孩儿讲故事一样,却叫神淮听得心蓦然一颤。
像是察觉到神淮的心理一样,他侧头对对方释然一笑,“不过无所谓了,小时候我看重那个女人,如今她却什么都不是了,因为、我遇到了,”
沈琛深深地凝视着身侧的人,像要把对方印在灵魂、烙在骨髓。
神淮蜷了蜷手指,忽然觉得对方的目光难以承受,他、一个亲手要了他性命的人,怎么当得起……
怎么值得……
“一颗蛋。”
“!”
神淮面部表情空白了一瞬,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我说,因为我遇到了一颗蛋。”沈琛收回那有如实质的目光,续道。
确定自己没听错也没短暂性耳鸣后,神淮好险维持住脸上即将崩裂的表情,装模作样地‘嗯’了一声,心里那感觉别提多酸爽了,就跟你暗恋多年的女修一脸娇羞地拿着传音纸鹤到你面前,却是叫你代为送给你师弟的感觉一模一样。
更痛苦的是,紧接着他的耳朵就强奸着被迫听了一个讲述了‘爱与奉献’的童话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善良又可爱的仙童一样的小孩儿,他寂寞孤独空虚冷,爹不在娘不爱,只能一个人抱着腿在西风里、墙角下瑟瑟发抖。
然后有一天,他终于在无边寂寥中偷跑了出去,接着遇到了一窝小蚂蚁在搬家,充满了爱心的他想帮忙,结果却是手心里攥了一把的蚂蚁尸体。
神淮:“……”这蚂蚁死得太冤。
小蚂蚁们不理解他,反而连家也不搬,都撒丫子狂奔跑开了,独留小仙童一人形单影只。
接着他又遇到了野鸡、小鸟,只是他热情的付出却都没有得到半点回报,反而是屡遭狠心抛弃,小鸡、小鸟为了逃离他甚至还啄他,小鸡、小鸟能绝情若此,他却不舍得,最终只能鲜血淋漓地眼睁睁看着对方消失在视野。
神淮:“……”
啧……他突然有点谅解沈琛微的愚蠢了,天生的,改不了啊。
然而,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不不不,如果只是这样,那这就只是一个苦情剧,而非‘心灵鸡汤’了。
终于,有一天,他来到了一座庙里,遇到了他一生的幸运——一颗又大又白又滑的蛋蛋。
那是他不小心滚下山坡的时候抓到的一颗大白蛋,明明他差点害的对方壳碎蛋亡,对方却没有丝毫怪罪于他,反而温声细语地关心他、赞美他,甚至为了让当时懦弱的他不饿肚子说下善意的谎言。
“等等,”神淮忽然开口,“那颗蛋会说话?”
这蛋成精了吧,不说普通的蛋,便是寻常妖族,不化形也不可能口吐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