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琪自进门后就理直气壮地指着证据的手指蓦地一软,眼底划过一丝懵然,就这般被孙芷妍的话语问住了。好半晌,她才抬起头直视孙芷妍,自嘲道:“我确实不能管到公主身上。”
她确实是心急了,才一时没有想清楚冲过来找孙芷妍质问,好不容易找到了孙芷妍的把柄,她该做的是去寻求盟友,而不是单枪匹马地胡乱冲撞。想明白这点的张玉琪退后了一步,轻声道:“还望公主好、自、为、之。”
语罢便利落地转身,径直离去。
兰姑姑面上表情不变,只看着张玉琪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是个不懂礼的。”
“人一旦有了执念,心就不清楚了。”孙芷妍敲了敲桌子,安静的屋子里响起笃笃的声音,轻易缓和了凝滞的气氛。“不在南墙上撞得头破血流,她也不会知道痛。”
哪怕是误打误撞的,张玉琪的指责确实有理直气壮的资本。孙芷妍的身体素来调养的极好,万没有体虚一说。所以张玉琪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十五及笄的孙芷妍确实是不愿意现在就为姜陆生儿育女的。
不管她在古代生活了多少年,她骨子里到底是个现代人,在现代学习的知识让她没有办法放任自己如同无知的古人一般还没长开身子就大胆生育。
太医的诊脉不过是她拖延时间的托词罢了。对于一个从皇宫里出来的公主,买通太医说个假话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我既然敢做下这件事,自然是有万全的准备的。“怎么可能让她轻易就抓到把柄?孙芷妍呢喃道。
兰姑姑低头,轻声问道:“奴婢不明白,公主到底是为什么不愿意怀孕……”她在公主跟前很有些脸面,否则她也不会问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
孙芷妍自然是有很多理由的,但每一个都不适合说出来,因此她张了张嘴,最后只道:“哪有什么理由,只是单纯想要拖上两年罢了。”
“是吗?”再不能更熟悉的低沉声音忽而在帘后响起,隐含着失望和颤抖。
孙芷妍一惊,猛地抬头看向珠帘,落入了一双满含了复杂情绪的眸子,叫她心颤不已——她有那么多的理由,偏偏说了一个最无情的,又偏偏入了姜陆的耳。
“不是……”孙芷妍挣扎着踩了绣鞋要上前解释,可惜姜陆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留给她一个伤心的背影,脚步匆忙地离去了。
孙芷妍愣在原地,心底盈满了恐慌,她迷茫地看着空无一人的珠帘后,最终垂下了肩膀,冷声道:“都去领罚。”
她不可抑制地迁怒到了身边的宫人身上,若不是她们偷懒耍滑,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姜陆在珠帘外面,又怎么会让他失望……
“奴婢知错,请公主恕罪!”兰姑姑没有犹豫地跪下请罪,她自知罪恶深重,若不是她挑起了这个话题,也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兰姑姑请罪的声音到底让孙芷妍回过了神,现在可不是迁怒下人的时间,更重要的是她该如何与姜陆解释清楚,好让他知道她并非无情:“罚去半年月钱,下不为例,日后切不可再犯。”
这就是免去了她们板子的意思了,宫人们忙不迭时地下跪谢恩,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她们近来确实松懈了,幸而公主愿意给她们将功补过的机会。
姜陆心中烦闷,背着手黑着脸走到书房,推门的力气不知比以往重了多少,直让门发出嘎吱嘎吱的悲鸣,摇摇欲坠。
即使他与她之间的开始只是源于幼时的误会,平日里的交集也并不很多,但他付出的感情无一不是真心的,他是真的把她视作了要白头偕老的人的,他以为孙芷妍心中也是如此,却不想……
她嫁给了他,却不愿意为他生儿育女。这样明显的不爱,他往日竟然未曾看出分毫。
姜陆握紧了拳头狠狠地锤向墙壁,鲜血横流也不足以宣泄他的情感。
“陆表哥……别这样。”闻讯赶来的张玉琪心中窃喜,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就离间了宁安公主和姜陆的感情,她必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她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面上却不显分毫,满脸心疼地握住姜陆受伤的拳头,放到颊边轻轻吹了吹,哽咽道:“表哥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心疼的只会是我……们。”
姜陆闭着眼睛站在书房中间,对张玉琪的话语充耳不闻,但也未曾拒绝她手上的动作。这样的表现让张玉琪心中一动,得寸进尺地把姜陆的手移到嘴边,在伤口的边缘轻轻地亲了一口。
果不其然,姜陆同样没有拒绝。
张玉琪压下几乎要勾起的嘴角,做出怜惜的模样抱住姜陆的背,踮起脚仰头把嘴唇送到姜陆嘴边:“她不愿意为表哥生儿育女,我愿意……”
说着,她握着姜陆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双目迷离:“表哥,不管是什么玉琪都愿意为你做……”
这样的一句话,张玉琪自信足够打动姜陆,她闭上了眼睛,因此看不见姜陆的表情,只是感觉到他没有推开自己,心中不禁大喜——哪怕自己跟了姜陆以后只是区区一个姨娘,但只要得了姜陆的宠爱,妾和正室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她必定要好好把握才是。
姜陆垂眸看着眼前这个总是一副楚楚可怜的女子,看着她毫无保留地向自己敞开,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动摇了,他恶意地想着就这样成事,看一看孙芷妍为他吃醋的样子也好。可再一转念,他又觉得荒谬极了。
若是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