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渡真人“嗯”了一声便沉默起来,低着头无比专心的扫着他的地。
苏锦歌很是纳闷的看了他半响,看他这样子自己也问不出什么。便转回头继续描摹起石碑上的字。想知道来龙去脉还不简单,只要趁着晚饭的时间到扶光的大食堂中走一圈。那么她想知道变都会自发的钻进她的耳朵。
两人一个扫地,一个描字。这样互不相扰的呆了半日,凌渡真人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师父可有说起过我?”
苏锦歌仰面看着眼前的石碑,头也不曾回的答道:“有。”
“那他,是如何说的。”
苏锦歌的动作一顿,“你还是不知道好。”
凌渡真人亦停下动作,转过身看着苏锦歌,满面的自嘲,“我既然敢问,便是做足了准备。他,是否怨恨于我?”
苏锦歌摇摇头,“没看出来。”
凌渡真人神色一动,“那他,...。”
不曾怨恨吗?怎么可能呢,当初刺出那一剑后,重华的脸上明明都是惊愕意外。那日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从重华那对漂亮桃花瞳中看到了伤意。那张脸、那双眼,几乎时时刻刻都在眼前,让他寝食难安。
那样对他出过手,他怎么会不怨,怎么会不恨。凌渡真人的神情几经变幻,情绪波动的越发剧烈起来。
苏锦歌见他面上的沉郁与疯狂纠结在一起,心中微微惊愕。她顿时觉得与其照顾他的面子不说,还不如直接告知他的好。叫他自己在这里瞎猜,没准会猜出什么事来。
“咳,师父说你妒忌他的美貌。”
凌渡真人身体一僵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苏锦歌,“你说什么?”
“我师父说,你妒忌他的美貌。”
“还有...,别的吗?”
“师父说你和天英真君都妒忌他的美貌,叫我少搭理你们。”
凌渡真人愣了半响,忽然不可遏制的放声大笑起来。那么多年里他处心积虑的做下了那么多的事。那个人却一直不曾抓住重点。他在他背后刺出的那一剑,他却认为自己是妒忌他的容貌。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蠢蛋!
他做了那么多事,背负了几十年的愧疚,受了几十年的折磨。那个蠢蛋却还不知道是为什么。难道当初的事情只有自己往心里去了,一直以来他都是自己跟自己较劲。笑话!真是笑话!此刻回想起这近百年来的桩桩件件,凌渡真人只觉的自己可笑无比。
苏锦歌看他这状若癫狂的笑法,忽然有些发毛。这位该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她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没人。心中暗暗盘算起来,要不要赶紧溜走。万一凌渡真人真的疯魔了,那天英真君还不得找上门来拼命。到时候,便又给师祖惹了个烂摊子收拾。
苏锦歌咬咬唇,轻巧的跳下石台,脚步轻盈速度飞快的往碑林外走去。将要奔出碑林时,只听身后的凌渡真人又哭又笑的喊道:“原来我的心魔就是我自己!不放过我的是我自己,阻挡我的也是我自己!是我自己,都是我自己,哈哈哈哈哈哈。”
完了。完了,当真疯了。苏锦歌后背一紧,加快了步伐往太一峰走去。出了这小山谷,她立刻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的往扶光大食堂所在之处走去。
将近晚饭时分,大食堂中已经有许多弟子早早的排队等待。苏锦歌一进门便成功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身为金丹修士、扶光的精英弟子,怎么会跑来这大食堂中。一众弟子看着她,都暗暗揣测起来,这食堂中是否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大事件。当他们看到苏锦歌娴熟无比的从餐具架子上拿下一套餐具,来到队尾排好队时。他们面上的表情同时凝固了。
这是什么状况?!
苏锦歌也察觉到如今的身份太过招眼,再不能像从前那样悄无声息的混进大食堂用餐。对于自己引起的这场面,她颇负责任的开始了化解,“我脸上没有饭菜。都看前面。”
一众弟子听话的将头转了回去,一齐盯向了负责盛饭菜的那小胖子修士。一瞬间被这么多目光盯着,这小胖子顿时身体一僵,苦笑着道:“小六师祖,您今天怎么想起过来了?要来,您也别这么来啊。”
就这么大喇喇的跑进来。的确是因为她满脑子跑神儿而疏忽所致。不过这样的事情要她怎么好直接承认,好歹当着一众低阶弟子,她这金丹师祖的面子也是要的。于是苏锦歌满脸的一本正经,微微笑道:“我来看看大食堂的伙食如何。”
此言一出,立刻引得一众弟子双眼晶亮。唯有小胖子默了,小六师祖说这话他倒不是不信。只是同时他也坚信小六师祖绝对是单纯的来看伙食的,绝对不是关心扶光低阶弟子们的饮食。
日暮西山,厚重的鼓声悠悠扬扬的传遍了整个扶光。几名一直坐在后厨休息的修士都小跑出来,拿勺执铲的为一众弟子盛菜。站在苏锦歌前面的那些弟子自发的让出位置,苏锦歌却笑着拒绝了。
在苏锦歌收获着好形象时,小胖子的幽怨格外浓烈起来。
这些人要拍马屁就拍吧,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可这一个个的捧着盘子,到小六师祖面前告状是几个意思啊。红浆果炒兔肉怎么了?色泽好看,滋味丰富。真是不懂欣赏。辣叶炒糖糕又怎么了?甜甜辣辣多么新奇的口感。一个个真是没口福的命。
这一边,苏锦歌没有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话说,她是来打听八卦的。怎么就成了食堂菜系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