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科幻未来>大明金主>二二五 全都捐掉!

——儿子不争气啊!

徐阶在心中长叹一声。

在外人,包括徐元佐看来,徐元春已经很厉害很天才了,但是在徐阶看来,还是不甚满意——徐阶二十岁时可就已经是探花了。

总算现在有了徐元佐,聊可安慰。

“大父,咱们退田可以,但是绝不能动摇徐家根基。”徐元佐略一沉思:“照孙儿的设想,非但不能有损,其实还要进一步巩固根本。”

徐阶静静听着,心中却是暗道:这孩子跟倒像是我的亲孙子啊!当年承奉世庙,自己也是将各种事准备妥当,无论先帝说什么,自己腹中都有了备案。这点上就连严分宜都做不到。

“首先咱们得将真正手里的田土厘清。将没有收益的薄地发卖,换成银钱。”徐元佐道:“如此可以将总亩数降下来,而那些收益不高的土地留着也没用,徒遭人妒忌。”

“其次是契书有争议的地。”徐元佐抿了抿嘴唇,道:“包括乡人族亲投献的。这些地可以分两步走。跟咱们关系不深的,捐出来;有情谊的,等海刚峰要求退田的时候再退,这样上下面子都给全了。”

徐阶是站在帝国巅峰的人物,年入八万金和十六万金,对他而言只是数字而已,面子和人情才是更贵重的东西。退宗亲的地,意味着你这位首辅不肯庇护贫寒族人,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然而有海刚峰的压迫,徐阶就可以说:自己已经致仕,不得不服从长官安排。

关键是捐地。

“孙儿仔细想了想,大父在田土上的劣势,无非就是超过了优免额度。”徐元佐道:“而如果不用优免,那么田土越多,亏得就越多。咱们把地捐出来,则解决了这个问题。关键是捐给谁,怎么捐。”

朝廷优待读书人,就跟后世政府给大学生发粮油补贴一样。从秀才开始。一直到一品公卿,每个阶层都有不同的免税免役额度,绝非全免。只是开国百年之后,官僚们拖沓不作为。将这种定额优免变成了几乎全免——从举人开始。

徐阶突然发现自己跟不上思路了。捐地,这还不如发卖呢!不过以徐元佐的水准,绝对不会出个“以地买名”的馊主意。

“孙儿查了大明律和历代诏令典章,发现学田是没有税赋的。”徐元佐道。

学田是官府专门划定一片土地,招徕佃农进行耕作。约定好的地租作为学校的行政开支、教授教谕的薪俸、廪生的膳食津贴、祭孔的祭祀费用。因此朝廷也就不给学校额外拨款了,等于专地专用,自然也就免了税赋。

“然而地肯定不能捐给官学,否则就是白送了。”徐元佐继续道:“如果我们自己家办个书院,划一部分土地出来作为学田。私学的学田朝廷收不收税呢?不好说,所以先让他们去吵,等有了结果,海刚峰也该升迁了。咱们既没有多占田土,也没有想逃避赋税,只是等朝廷的结论嘛。”

徐阶浮出一丝笑意。

“当然。管理土地的人要有工食银,管理书院的人要有工食银,西席先生要有礼金……这些银子都得学田出。”徐元佐道:“家中佣人的月例,清客们的聘金,乃至于春哥儿的月例银子都可以挂在书院里。”

徐阶总算明白了徐元佐意思。这等于把家中的开销转嫁给了书院,那些地说是捐出去办书院,实际上地里的收益仍旧用在了徐家。

好一招捐而不给!

“学田也不至于太多。”徐阶道。

“再者,大部分地可以用来成立一个新社。”徐元佐道:“不过孙儿觉得叫‘基金’更加贴切。所谓‘基金’者,金之基也。基金名下的田土出产,用来借贷、投资生钱。由此所生的钱财则捐给乡党铺路修桥,赈济孤寡,奖励学子。”

“如今府县在登记商社,商社以最终所得缴税。孙儿以为。基金可以作为商社登记,然则不可能有‘所得’,因为一旦有‘所得’便投入生息之中,或是做了乡梓公益,账目上哪有盈余?”

“基金掌握在我徐家,田土之孳息自然也是由我徐家控制。再投入布行、商铺、牙行等末业之中,扩大生产,等于过了一手又回到了我家口袋。少部分的盈余做些公益,这本来就是家里每年都要做的,只是换了个口袋掏钱。再叫父亲、元春在基金中兼职,高薪厚币,每年又回来不少。”

徐元佐一一解说,生怕徐阶难以理解,还画了一张流程简图。

用图来表示果然更加明了,徐阶一眼便明白了。

“我家出地设立基金,基金的资产大部分投入家中末业生息。小部分孳息做善事,剩下的则从高薪厚币之中回到家里。”徐阶指着图表复述了一遍,因问道:“这既然是商社,佃农不能免赋,如何是好?”

赋役才是最令人头痛的事,也是农民投献、诡寄的主要原因。真正的田税,反倒不是很大的负担。

“府尊召集两县并府中官吏,制定条例:商社所用雇工人等,以班匠银折算。一人一年四钱五分。”徐元佐道。

徐元佐如今在报纸上大肆鼓吹“末业兴乡”“就业岗位”,徐阶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府县里已经制定了相应政策,却是他不了解的。因为最近他的精力都花在《故训汇纂》上,没有在乎那些小事。

此时听徐元佐说来,从末业兴乡的政策,到自家的基金,连成了一条完整的线。前后有序,井井有条,而这一切的推手,正是眼前这个尚在冲龄的孩子。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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