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奕听着身后两人的对话,脑仁都有些泛疼。他今日是有多倒霉,屏退了侍卫独自散步就遇上了这两货?大的蛮不讲理,横行霸道;小的傻里傻气,主次不分。
“喂,我说两位,在抓下去,我就治你们个妨碍官员的罪名了!”
方夫人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拉着方花站起身,讪笑着凑到封奕跟前,说着对不起。
封奕闭了闭眼,暗自调解着呼吸。别以为他看不见那两货暗地里打量的眼神,一个‘看吧看吧,我说的没错吧,这人长的很英俊吧’的傻样;一个‘哼,那里就英俊了,明明还是我家儿子比较英俊的’傲娇样。
“让开!”
封奕压抑着火气,睁开眼平静的看了两人一眼,抬步准备离开。
方夫人吓了一跳,连忙拉着方花退到一边;直到封奕走了远了,两人才蹲下身子捡着布匹。方夫人一边捡一边告诫:“以后若是遇到这样的情况,不要傻气的说是自己的错,你一个女孩子家,明明就是弱者,他看见了为何不让你先走?”
方花被这样的言论刷新了三观,“要是再狠一点的,被撞了瞬间倒在地上,要求他赔偿也可以了哦?”
方夫人一听,连忙点头,还递给方花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方花都被逗乐了。
“夫人,公子说过,只有那些鼠辈才会做这种有违道义之事;咱们清清白白的人家,干嘛要学他们啊?”
方夫人手里的动作一顿,半响又笑开道:“你到是对你公子的话记得紧,说的对,那些都是鼠辈才会做的事情,咱们呀,是清白人家,不屑去做。”
小姑娘闻言,高高兴兴的放好布匹抱着起身,还用眼神催促着方夫人。方夫人看在眼里,心中不由笑开。他儿子啊,花了那么多年的心思,终于在这丫头心里留下了痕迹,一道深深的,如何也抹不去的,痕迹。
方夫人最近对方花很好,好到方花有种莫名的恐惧。不但给她新做了好几身的新衣裳,还重新收了个丫鬟,在方府帮忙;说什么,让自己多休息,那些小事不要去做,让新来的丫鬟去做就可。
这简直就是要找人取代自己在方府的地位啊!若是她什么都不做,岂不是成了方府的闲人?在她的认知里,方府可绝非是养闲人的地方。这么多年,看方府没有招过任何下人就知道了。
方夫人这样的做法,直接让方花吊着小心脏,翻身进了方昔名的书房。
方昔名在看书,一回方府,他出入的地方,就只有寝房和书房。方花垂头丧气进来的时候,他正在写字。抬眼瞧了眼她,又低下头细细写字,直到方花猛的趴上书桌,他及时抽手,才为让墨汁滴到她脸上。
方花扬着小脸,去看头顶的公子,嘴巴翘的老高,满是不高兴的意味。
“公子,你是说过喜欢我的吧。”她想过了,若是夫人真的要将自己赶出去,离了方府她是无地可去的;她便只能紧紧抱住公子的大腿不放了!公子说过喜欢她的,那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夫人赶出去的吧。
方昔名将手里的毛笔放下,瞧了眼她又转头去看笔架;捡了只小巧的毛笔,又动手将砚台换下;将沾了调料的墨汁细细碾开,几种颜色在他手里盛开,方花瞧得入神,只觉得公子像是变戏法似的,一下子就将黑墨汁变出了许多颜色!
方昔名将手里的笔沾上墨汁,又在一旁的砚台里倒了些水,一番稀释后,那色彩终于是他满意的效果。
方花见他的架势,像是又要写字了;她急的不行,刚要站直身子,却被方昔名一把抓住肩膀。
“别动。”
那声音,轻柔而富有张力,方花被他一声叫唤,果然乖乖的趴在那里不动了。片刻后,她终于知道,公子在做什么了。
他在作画,在她额间作画。
一手托起方花的下巴,两人的视线交汇处,方花瞧着公子笑了笑,又将眼神放在了她额间。
冰凉凉的触感传来,那细细的一笔一划,有轻微的痒意,可她却没有丝毫的动作,怕
影响了公子作画。她是高兴的,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那抬着她下巴的手掌,像是对待世间珍品般的温柔。方花不由闭上眼睛,她能感觉到额间的动作,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一道声音,恍如天籁。
“好了。”
她睁开眼睛,看见公子抬着她下巴,一手拿笔,细细观赏。
“好看吗?”
方昔名闻言,嘴角挑了挑,放开她的下巴,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又不懂欣赏。”
方花想伸手去摸,可又怕弄毁了;还在犹豫的时候,方昔名已经转身拿了铜镜对着她:“瞧瞧,我画的是什么?”
铜镜里看不真切,只是,那鲜艳的色彩太过亮丽,她的皮肤又是那样白皙;两相交映,美若至斯。
“画的什么?”方花左看右看,又见公子一副不耐的模样,诺诺的猜测道:“是朵花?”
方花眼见公子的脸色沉了下去,她知道一定是自己猜错了。只是,额间那散开的一团,层层朵朵,瓣瓣相接,她瞧得出是朵花的样子,却不知道到底是朵什么花。
她不聪明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方昔名将铜镜放下,伸手抚上她的眉角,轻轻凝出一句:“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啊!我知道了,是芍药花对不对!”方花自然不知道那句是什么意思,可那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