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归阳县中周知县断案似乎都不至于如此,难道说妖怪当官,反而要比人当官要清廉不成?
如今百姓是敢怒而不敢言,但这般下去,民怨累积,天下就像是个火药桶,只怕早晚会一点就着。也怪不得四夷不服,野心家们蠢蠢欲动,偌大皇朝要走向末路,必定是内部先出现了问题。
一上午审了七八件小案子,终于轮到李成当街杀人案,郑知府看了案卷,却只宣原告苦主上堂,并未提堂李成。
“这又是怎么回事?”唐师偃吃惊,之前都是原被告同时提堂,难道这杀人案子要审得细些么?
叶行远一皱眉头道:“且看看再说。”
那原告苦主是泼皮的一个叔叔,只简单叙述了案情,郑知府一点头道:“当街杀人,其罪非小,只是那人是外乡之人,衙役一时不查,竟让他走脱,如今无有姓名籍贯,暂时也没处找去......”
这样也行?叶行远瞠目结舌,李成好好的关在大牢之中,他又当场认罪,名字官职都记录在案。就为了银子,这郑知府居然能信口雌黄,说他走脱?
苦主连连磕头,“但求大人大显神通,将凶手缉拿归案,杀人偿命。”
郑知府漫不经心道:“本官为民做主,自然要缉拿凶手,来人,起文王八卦。”
原来这京兆知府居然得文王八卦神通,叶行远大为羡慕,此神通可断吉凶,判生死,只是消耗极大,京兆知府品阶高于外府,方才能得这般高级的神通。
有人送上龟甲铜板,郑知府口中念念有词,连掷三次铜板,落笔于纸上写写画画。俄而叹息道:“本官已知其中端的,可惜,可惜!”
这就完了?叶行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没有任何灵力波动 ,也没有牵动天机的异象,郑知府哪里用了什么神通?这是连唬弄小民的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只随随便便就想蒙混过关?
叶行远举目四面张望,果然虽然有少数人被蒙过去了,探头探脑等着知府宣布结果,但大部分人脸上都带着不屑之色,显然已经看穿了知府的把戏。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虽然不像叶行远这样能够感觉得到灵力天机的变化,一次两次或许会被知府糊弄过关,但次数一多,老是这般不尽心,谁能看不出来?
只听郑知府朗声道:“外乡张三,路遇京兆王狗儿,两人言语口角,起了争执,醉后力大,不幸将其殴伤致死。此乃夙孽遭逢,实是不幸,张三连夜遁逃,却因罪孽发作,于城外山中失足坠崖,冻死雪中。
凶手已死,此案便已完结,官府悯王狗儿之不幸,赠其二十两烧埋银子。苦主,你可有何异议?”
苦主叔叔一愣,擦汗道:“大人,狗儿身上的伤势,乃是利刃所致......”
郑知府不耐烦道:“此乃街边石片刺伤,仵作验伤报告在此,你敢不服么?”
苦主叔叔吓得一缩头,口中犹自喃喃道:“只是有不少人当街目睹,是那凶人拔刀......”
郑知府大怒,“咄!你这狗头,不过是嫌烧埋银子少了些,还兀自喋喋不休,便赠你三十两银如何?”
苦主叔叔心满意足,连忙磕头,“大人圣明,小的服了!”
郑知府点一点头,扯过案卷掷下,要苦主画押结案。叶行远苦笑,想不到是看到一场荒唐闹剧,不过李成因此而得救,也算是圆满结局。
正在此时,刘师爷突然从帘幕后闪了出来,对着郑知府使了个眼色。郑知府心领神会,陡然一拍惊堂木,大喝道:“且慢!此案还有变化,暂且休堂,本官更衣再来细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