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楚何回来的原因,也不知道楚何那句半真半假的告白是假意还是真心,还是为了团团。
但是从四年前那天晚上她就再也不想喜欢楚何了,她记得那天晚上她站在楚何房间门口站了很久,长长的走廊里很安静,他的声音清晰地一遍一遍在她耳边回响。
虽然不是在对她说。
还好不是在对她说。
那是安奈第一次庆幸并感谢自己的胆小,她想还好我没告诉他我喜欢他。
她走出家门的时候,听到有人声嘶力竭地唱“不算什么,爱错就爱错,早点认错,早一点解脱……”
安奈在大街上走了很久,后来打电话找林暮出来喝酒,虽然离高考只剩一个月了,林暮还是大半夜偷偷从家里跑出来陪她在烧烤摊上吹了好几瓶,她喝了很多可是怎么都喝不醉,最后抱着林暮的脖子说:“我再也不想喜欢他了。”
“没事没事,”林暮背着她深一脚浅一脚走着s线,“暮爷喜欢你。”
“我要是和楚何在一起,我就不叫安奈,”她晃着酒瓶子说,“我就叫安贱贱。”
她不想叫安贱贱,也不想在楚何那么明确地嘲笑她时,还眼巴巴地贴上去。
她不想让自己变得那么难看。
安奈想,她也许那时候也没那么喜欢楚何,别人的爱情飞蛾扑火不顾一切,轰轰烈烈到甚至可以给完全不愿意负责任也不愿意站出来的男朋友生孩子,而她能给的爱情,是站在他身后的阴影里,安静地仰望,悄悄地喜欢,是在他被毕业论文折腾得心烦气躁时把他的咖啡换成绿茶。
楚何只是她年少时喜欢过的一个人,而她还有很长很长的一生,就算只有一个人,她也要勇敢,要坚强,要走得很好很好,很远很远。安奈站在天台上的时候,最绝望的时候,生孩子难产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都这样告诉自己。
团团的眼睛乌润明亮,他仰着脸看着她等一个答案。
被他这样看着安奈深吸一口气,抱了抱他说:“今天跟着我,明天跟着爸爸,这样不好吗?”
团团有些失落地“嗯”了一声,小手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指,像是生怕她把他丢下,安奈干脆没把他放下来,单手抱着他去小餐厅买了几个青团。吃过饭,安奈在书房继续看那个新剧本,她还没交音,团团还在这里,她总觉得自己配剧的时候有种羞耻感。
正想着的时候,吃鸡的狐狸的对话框就弹了出来。
吃鸡的狐狸:妹妹。
你奈我何:我还没有开始。
吃鸡的狐狸:我不是来催你的,新剧本里有一段第八个字母你懂的,你有没有感觉?
你奈我何:没有。
吃鸡的狐狸:找个时间,你和你的男主来yy来个现场怎么样?
你奈我何:……
吃鸡的狐狸:周六晚上吧。
安奈正要回复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屏幕接了电话:“喂?”
“团团还好吧?”楚何低沉磁性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时,带着细微的电流声,安奈把手机挪得远了一些“嗯”了一声,一旁自己玩耍的团团像是听到了楚何的声音蹬蹬蹬跑过来,对着电话大声喊了一声“爸爸!”
团团叫完爸爸,那边却没有回应,他有些着急地扒着安奈的手,凑近手机又喊了一声“爸爸,喂?”
“嗯”楚何低低地应了一声,“以后还打架吗?”
团团使劲摇头,摇完才想起来楚何看不到,大声对着话筒说“再也不了”,小孩听完爸爸的声音就跑回去继续画画了,安奈拿着电话沉默了很久,电话那边楚何也没说话。
她酝酿了一下语言,道:“你上午说的事情,我觉得可以。”
“嗯?”楚何像是在回想,“我喜欢你那个事情吗?”
“……”安奈咳嗽了一声:“就是团团一三五跟着我,二四六跟着你的事情。”
“好,”楚何没再逗她,干脆利落地答应了,“我会安排的。”
安奈挂了电话,有什么可安排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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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何挂了电话回到酒席上的时候大家正推杯交盏,席间几个女明星作陪,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楚何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女人长得有些眼熟,好像就是那个林瑶瑶。
“来来来,楚总,喝一杯,你可是一晚上都没喝,不喝就是不给大哥面子。”男人端着酒杯站起身,不等他说话就仰脖一干而尽,口中说着,“大哥就先干为敬了。”
楚何懒洋洋地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晶莹的液体在酒杯里晃动,被灯光和酒杯折射得像是流动的水晶,他把酒杯搁在桌子上,酒杯碰到桌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不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