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鑫登时眉开眼笑。
两人分别的时间不甚久,却好似隔了漫漫几年,正有许多话想说,车夫却不解风情,急急忙忙地就到了谢府。
华鑫和谢怀源相携下车,就被兜头撒了星星点点带了些清淡草木香气的清水。
大力一边用柚子叶给华鑫身上洒水,一边嘀嘀咕咕地道:“来来来,您多洒些,好去去霉。”
华鑫无言半晌,才道:“你家小姐我又不是从牢里才放了出来,去什么霉?”
大力一边搀着她的手跨过早早备下的火盆,一边道:“来来来,火盆烧一烧,”她抬眼看着华鑫,一边道:“说您您还不服气,一般人能倒霉成您这样吗?”
华鑫张嘴就想反驳,想了想又反驳不出来,只能无力叹了口气。
大力还想再说,就见谢怀源斜了她一眼,她立刻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水榭里一早就备下了接风宴,其余人都极有眼色地退下了,只留下两人对坐着叙话。
华鑫端着酒杯,迎风坐着,神情颇有点劫后余生的唏嘘感慨,一边道:“我在宫里的时候,整日的胡思乱想,常常想着我以后要是见不到你了怎么办?要是牵连到你怎么办?现在想想还觉得心有余悸。”
谢怀源眸光微沉,慢慢道:“你不会有事的。”
华鑫讶然道:“你怎地就这般肯定?今天的情景虽说看着颇有胜算,但实际上确实凶险万分,宫里你又使不上力,你倒是自信的紧。”
谢怀源不愿意告诉她自己多方布置,让她多做担心,只是淡淡道:“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这话她倒是爱听,略想了想也就丢开了,提着筷子道:“你说的是,反正如今是出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谢怀源“嗯”了声,抬手给她布菜,华鑫一口咬着烧鹅,一边含含糊糊地道:“宫里皇后娘娘虽然对我颇有照拂,不至于让我饿着,但到底吃的不比家里精致,”她停了嘴,随口道:“说起来,这事儿还得谢谢钟玉,皇后娘娘到底是看了他的面子。”
华鑫说到这里,这才觉出不对来,猛的住了口。
谢怀源微微笑了笑:“你说得对,依然是该好好谢谢他。”
华鑫缩了缩脖子,连忙狗腿地补救道:“皇后娘娘是看了他的面子,他确实看了你的面子,是我该好好谢谢你才是。”
谢怀源似笑非笑地道:“我的面子?”
华鑫绷着脸道:“自然是……你的面子。”她转移话题道:“说起来,我刚被禁足那会儿真是凶险,吃的东西都是有毒的,要不是我福气大,你现在怕是都见不到我了。”她想了想,又皱眉道:“说起来,不知道那个帮我吃了那道菜的公公如何了,若是他出了事,那也是我的罪过。”
谢怀源微微皱起眉头,在他看来,除了华鑫之外,旁的人死活都不值得他费半点心思,道听她讲的凶险,心里也跟着快跳了几拍,如今看她全须全尾地在自己跟前说笑,当真是天大的福气了。
华鑫一边咽下口汤,一边又去夹金笋炒火腿,谢怀源见她吃的急,轻轻给她拍了几下背,皱眉低声道:“你慢点,无人跟你抢。”
华鑫又吃了几口,有些郁闷地道:“在宫里虽饿不着我,但还是别人给什么我吃什么,不管喜好如何,哪里比得上家里自在。”她停了筷子,又自嘲道:“哎,到底是娇养了许久,人也娇气了,原来在会稽的时候有时连饭也吃不上,不也是这样过来了。”
谢怀源静静地看着她道:“你以后都不会吃苦了。”
华鑫嬉皮笑脸地道:“我有你,吃苦也是甜的。”
此时渐到了午时,气候有些闷热,谢怀源抬手解开脖颈上的头两颗盘扣,华鑫目光在那颀长的脖颈上溜了一圈,有点脸红的低头喝汤,心里暗道罪过,果然最难过的是美人关。
谢怀源转头看着她,轻声催促道:“快些吃,已经给你置了全新的寝具,吃完早些安置吧。”
华鑫目光又鬼鬼祟祟地落在他脖子上,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你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