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参议者接着问道:“阿信,咱们断罪联盟一向行事隐秘,你却说出冥律处刑人之名,而且还以这个名义攻击了一群普通人,这种行为无疑是在公开地抹黑断罪联盟。请问:你把断罪联盟,把你自己冥律处刑人的身份当成了什么?”
医生对那个参议者瞪眼道:“喂!这么说又不对了吧?”
“降头医生!”棠妮婆婆忽然打断医生:“这是烧痕审判,不是你的辩论会!从现在开始,参议者的问题,要由阿信本人来回答!”她看上去又想拿出更可怕的厨具来。
医生缩了缩脖子,不甘心地小声说:“什么身份、立场、抹黑不抹黑的?这也算事吗?审判就审判,搞个屁的咬文嚼字啊!”
“断罪联盟…是我的家!”阿信真诚地说:“冥律处刑人,是我最自豪的身份!”
参议者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事情?”
阿信的神情有些激昂:“因为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参议者问:“你做人的原则?你觉得个人的原则,还要高于联盟的原则吗?”
阿信摇头:“不,我觉得我的原则和联盟的原则并没有冲突!”
参议者微微一愕:“哦?没有冲突吗?那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和解释!”
阿信挺起胸膛:“咱们断罪联盟的基本宗旨,不就是去制裁世间法律难以惩治之恶吗?而且我认为,纪洋一伙就是世间法律难以惩治之恶啊!所以这根本不冲突吧?”
另一个参议者忽然问道:“经过调查,纪洋一伙不过是普通人组成的恶党,你为什么会认为他们是世间法律难以惩治之恶?”
阿信的神色带着不甘的愠怒:“可是,世间的法律…真的惩治他们了吗?他们因为有很多狗官在暗中庇护,所以虽然作恶多端,却可以大摇大摆地逍遥法法外!他们无论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最后都会逃脱罪责!这样令人难以忍受的情形!难道不正是世间法律难以惩治之恶吗?!”
参议者沉默了几秒后说:“嗯,这么说来,你的原则的确和联盟的原则不冲突。但纪洋一伙的情况,只不过是极少数的特殊个案而已,像你这样鲁莽地干涉表面世界的行动是很不应该的。”
阿信猛然抬起倔强的头,对着他看不见的那些龛室里的人怒吼:“你说不应该?但遭受不幸的不是你!被抢夺财产的不是你!被灭口毁尸的不是你!被奸淫妻女的也不是你!所以你才会这么轻松地说着这种不痛不痒的话!我实话告诉你,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去收拾那群王八蛋!我早就想对他们出手了!我为什么要对他们的恶行视而不见?我为什么要放过他们?难道我要留着他们…然后…然后继续去残害其他无辜善良的人们吗?如果我这么做,那我还算什么冥律处刑人?!冥律处刑之人、化身断罪之剑!这岂不是一句空话?!”
阿信声嘶力竭的怒吼令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数年前也曾经有一个年轻人,饱含冤屈地站在断罪圣炎里,向断罪联盟代代传承下来的铁则,发出过与阿信此刻一模一样质疑的怒吼!
“这、这不是和五行道士说过的话一模一样吗?”
“是啊,这种理念,已经很靠近义杀旅商人了!”
“如果下一代的冥律处刑人都像这个孩子一样,那断罪联盟干脆改名叫义杀旅商人联盟好了!”
“我不同意你的说法!阿信明显是出于义愤,和那些收钱买命的义杀旅商人有天壤之别!”
“义杀旅商人其实也很少收钱的,他们收取的代价都是怨恨凝结之物,那可都是‘义杀’之人啊!”
“你身为冥律处刑人,怎么能这样公开支持叛离联盟的五行道士所创立起来的组织?!”
“别这样说嘛,他只是在就事论事而已……”
此刻的审判现场,如同把蜂群装进高压锅煮了般地乱成一团。
“肃静!”棠妮婆婆敲着法锤高声道:“阿信不是五行道士,更不是义杀旅商人!请各位同僚不要谈论和烧痕审判无关的问题!”她望着阿信问道:“阿信,综上所述,当你在向纪洋一伙出手的时候,心里是报复和义愤各占一半的想法,是吗?”
阿信沉默地低下头,像是在审视自己的心一样沉声道:“不,在我向那些人出手的时候,我心里的想法其实已经变了!既没有报复心、也没有义愤填膺的感觉……”
棠妮婆婆眯起眼睛:“哦?那你当时的想法是什么?”
阿信身上猛然掀起汹涌暴烈的惊人气息,他的脸上充满了锐利的绝决:“我当时在想…如果杀一个恶人能够拯救千个好人…那…那就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