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府这一天过得十分孤躁,只因为那刘钰自从月徊楼的事情之后就对她敬而远之。而不知就里的王胖子还在忌恨穆云歌在金銮奏乐的时候,抢了他的风头。
遇到这样心胸狭窄的上司,穆云歌也比较无语。如果他的心胸能有他身材那么胖该多好啊。
时间如白驹过隙,任你不论是想它过的快也好,抑或过的慢也好。
它都极其傲娇的毫不理睬,然后从你身边匀速通过。
当戌刻到来,穆云歌简单收拾起她的随手物什就直奔月徊楼。
据说前方的战事十分顺利,收复失地的捷报像雪片一样飞来。既然前方的战事,后方的赈灾都不用她掺和了,那她就安安乐乐的去填词作曲。
拿得起放的下来。穆云歌现在一门心思,想去看看这个新晋的花魁怎样的性情。
来到月徊楼的后庭,老鸨现在看到穆云歌就像看到响尾蛇一样。尤其看到旁边出现了楚应星之后,看向穆云歌的神色愈加高深莫测起来。
楚应星冲穆云歌点了点头,然后径直上楼。穆云歌跟在楚应星身后,远远地,就闻见房屋中传出来的幽香。
里面似乎有人在朗诵词阙,正是那首著名的“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女子婉转清丽的嗓音,将这阙词吟诵的如泣如诉,仿佛一位满腹愁绪的女子,担忧国仇家恨。语调起落处,毫不做作,也不刻意加重语气。但是其中的起承转合,却将满腹悲怆表达的感人至深。
穆云歌还没来得及沉浸在这余音中感叹,就发觉,楚应星的脚步仿佛更快了些。她只得加快脚步跟上他。
新的花魁还在之前眉妩的房间,听老鸨说。原本是的确想给她换一间来着,然而这换做“胭脂雪”的花魁,性子却十分强拧,执意还要住这间。老鸨也只好由她去了,可是她不妨晦气,却总有人妨。
尤其是那些五湖四海做着大买卖的富商们,因此,胭脂雪的屋中成了四大花魁里最清冷的一间。
只有一些自诩风雅的公子们倒是常来。
屋中的后庭花吟诵完毕,楚应星也刚刚巧走到门口,要伸出手来敲房门。却听见房间中曲调一变,女声一改之前的凄凉之意。开始演唱真正的后庭花,其声靡靡,如细雨润泽,风吹清露。
“好”一个略有些沙哑的男声赞叹道。
穆云歌耳朵一动,只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随即,面前闪过一个人的影子。她便瞠目结舌的愣在那里。
“尉……尉迟公。”
公孙尉迟显然也没想到在这里撞上穆云歌,他尴尬的干咳了几声,脸上泛着可疑的潮红。
要知道公孙尉迟家里的夫人可是极为凶悍的,何况平日里速来十分惧内。没想到也会跑出来喝花酒。
尉迟打着哈哈说。“原来是穆状元和朋友来,请进请进。要说这位胭脂姑娘的曲艺实在是妙计得很。”
然后便溜之大吉,临走时刻意强调曲艺的精湛,仿佛也只不过是为了强调他只是来听曲的罢了。有句话叫做,此事不足于内人道也。
尉迟临走的时候自然心领神会。
然而转过头来,却看见楚应星站在门前默然无语。回头似乎在等她。
穆云歌急忙上前,刚要跟楚应星一同踏入的时候,一个杏衣翠裙的女子却迎了出来。
然而琉璃并没有看到她。而是对面前的楚应星说道。“先生,我家小姐让我将这柄折扇转交给楚先生。”
楚应星宿来平静如水的眸子闪过一瞬间的波澜,他结果那柄小巧的竹扇。眼中带着一丝惊惧一丝忐忑,然后缓缓的打开来。
扇子上写着娟秀的四个字。“可叹无缘。”
穆云歌站在楚应星的身后,看不到他的容颜。只看到琉璃紧咬的双唇,琉璃不住的往屋里张望着。
可是里面一直没有声音。
良久,楚应星合起折扇。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然后就转身离去,直接把穆云歌晾在哪里。
穆云歌不由得一愣,不知道自己是跟着走好,还是进去好。
楚应星的身影渐渐转过走廊,看不到了,他一直没有回头。
倒是琉璃咬着的嘴唇越来越颤抖起来,最后终于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小姐。”
她颤声哭道,用衣袖一个劲擦着眼泪。
随着她那一声小姐,屋里终于有了响动。
一直虚掩着的门被从里面打开,那个曾在夜色中以一曲琴声让穆云歌惊艳的红衣女子,静静的站立在门前。
“穆状元,请进来吧。”
她轻轻说道,有礼却疏远。
太和殿的这个夜晚也不平静,顾连城不得不接受端合太后给他挑选王后的安排。因为那个夜晚,端合太后端着茶盅说的很明白。
“王儿,选后妃的事情,并不是你一厢情愿便可以做主的。因为只有你有了王后,你在一些人的心中,才是一个真正的王了。
否则,终究是有隙。”
顾连城当时的手微微一动,仍然谦恭的低着头。
说道。“有隙又若何?”
端合太后拿着茶盅的手一抖,发出清脆的瓷器的敲击声。
然后她静静的放下茶盅,起身离去。只在快要走出宫门口的时候,她低低的说道。“除非你能做一个稳稳当当的王,否则窥伺这王位的,又何止一二人。”
顾连城静静的站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