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四人却是再不敢轻易入眠,谁也不知夜里会发生些什么,警惕些总是好的。
我们未能在天黑前寻到村落,故而便找了处隐蔽些的林子,各自往树上落了脚,着一人在附近轮流守夜,才算安然。
没了马,躲在林子里倒是避开众人眼目的好法子,夜里偶尔听得行进的兵马声,到底是没寻着边际来捉拿我们的。只是,没了马,我们行进的步伐也该慢了许多罢?
我睡不安稳,与精卫重逢后,不知为何,我心中偏偏的多了些不安。
今夜的前半夜是王翦守夜,钱桀和精卫双双睡得死死地,王翦落在旁边不远处的树上。闲得无聊又不渴睡,我便摸索着上了那棵树。
王翦见我来了,自往旁边挪了挪,给我留出个位置来,复又中间多隔了些许地方,算是该有的避嫌。
“夫人怎的还不睡?这几日行进得颇为疲乏,夜里不休息好,白日里也不怕没力气赶路吗?”他问道。
我叹息了声,“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回秦?这几日走了这么远,我倒是愈发不安了。”
“我昨日问了钱桀,翻过前面那座山,再行约莫八里路,便能入秦边境了。夫人还是莫再多想了,不安的思绪,大概是因着连日赶路疲乏导致罢!”王翦如是安慰道。
也许罢?可我的不安,向来都是比较准确的。此番思绪不宁,我总觉着要出什么事,愈是离秦近了,愈是不安。莫非,是秦要出什么事?还是说,我们的行踪并不安全,钱桀出问题了?
钱桀!我浑身忽的炸出一身冷汗来,钱桀算是这一路的主力,他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想来我们能安然回秦的可能性几乎是不可能了!
钱桀,此人向来不都是看重钱财的吗?那夜发现魏军来得太过蹊跷,忽而又冒出来的第三方势力也说不清是谁的,更遑论王翦带的那十几个人马最后到底如何。我的性命,放在魏也好,放在旁的国也罢,悬赏怕是不会低罢?
细细密密的恐惧感如蚂蚁般往我心头钻了起来,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粒子,压低了嗓子问道,“王翦,你觉得,钱桀此人是否可信?”
闻言,王翦瞧瞧瞥了一眼钱桀的方向,“他对夫人素来不是很尊敬模样,对精卫姑娘倒是上心些,看他模样也不似个坏人,况,一路上他护着夫人和精卫姑娘也走了这许远的路,若是他有别的心思,夫人和精卫姑娘怕是早就丧命了,更轮不到末将来救驾了。”
“呆子。”我也恨恨然学精卫骂了句,“说你呆子你还莫不承认了,说是来救驾的,最后却落了个差点害咱们也全军覆没的结局。”
王翦面色却窘迫得不像话,虽是在夜里,也能看出他此刻脸色涨红的模样,“夫人,是末将失职,更是末将未能安然护好跟随末将的将士们……”
看他惭愧而难受模样,我才晓得我无意间一句顽笑,怕是戳着这呆子伤处了。
我皱了皱眉,拍了拍他的肩,“你也莫要过于自责,这并非你的错,到底这路上是非太多。”
王翦不言语,沉默着瞥了我一眼,遂低下头去。却又猛然缓过神来般,陡然抬起头,伸手便朝我的方向抓来,我惊得只欲倒退,却觉耳畔两道冷管闪过,滑过一片冰凉滑腻的条状物,便见王翦手上多了条灰褐色的物什。
惊呼一声,我从树上跌落下去,王翦紧跟着从树上跳下来,拽着那条褐绳狠狠往树上一摔,扔开来,那蛇顿时口裂血溅,而王翦,手上亦多了两个小小血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