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宫大门洞开,侍卫站在门前本想将我拦下,我眉眼一竖,“敢拦本宫,就一路拦到大王面前去罢。”说着,我也不管他们手中之利器,只管信步朝前走着。他们不敢伤我,跟了几步,最终只得讪讪的退开。
栖桐夫人回来了,那这青鸾宫的禁足,也就没了半分意义,守在门口这群人,迟早也是要散去的。
一路沉默无声至书房里,元曼早已换好了衣衫梳洗完毕,正拢手立在阿政身侧。她的脸上镌刻着严肃,和她父亲的眼神一样冰冷。
王翦就跪在阿政身前,还是那身衣衫,身躯笔正,不卑不亢。
看来阿政已经听过王翦和元曼的说辞了,这样,倒给我省却了不少陈述的时间。
“妾,拜见大王。”我端正着裙摆在他面前跪下,行大礼,才抬起头来看着他。
他定定的握着奏章,许久,才抬眸来看我,眼神阴鸷,“你,可有什么要说?”
“妾有很多想说,但妾第一件想说的事,是华阳公主没有去拿那随葬地宫的图册。”我正色道。
他面色微微诧异的看着我,身躯缓缓向身后靠了靠。
我这才得以细细瞧他的脸,他有两日没刮胡茬了,黑漆漆的附着在他面颊下颌,倒衬得他有些姿态沧桑。半年未见,他应是愈发劳累了,因为他的眼睛凹陷了不少,想是长久熬夜导致。
我屏息看了他许久,语调骤软,“妾想说的第二件事,是……大王,大王神色有些疲倦,妾想问问大王昨夜是否熬夜看奏章了?还是,大王这段时日都是如此劳碌?”
他的面色愈发难以揣测,眼神却似利刃般,直直朝我剜了过来。
“没了?”他低沉着嗓音问道。
“没了。”我如实回答。
他的眼皮突突跳着,压抑着暴躁与不安,眼看着怒火马上就要喷薄而出。
桌子陡然被掀翻,他再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和愤懑,暴跳着冲我吼道,“他呢?你与他之间,就没有半句要冲孤王解释的吗?”
我抬眸,眼里只有无奈,“原来大王是怀疑妾和王将军是否有不明不白的交情。”冷笑两声,我才喃喃着失望姿态继续道,“大王,原来信不过妾啊……”
阿政被我这句话陡然噎住,攥紧了拳却不知该怎么继续说,只是冷冷看着我笑得愈发狰狞。
我知道我是在把他往怒了惹,可不把他往怒了惹,让他自己引出之前的一层层事故,光听着我一人的辩说,他更不会相信。顺着他的毛,此刻只会适得其反,反而行之动用这一步险棋,他或许更容易相信些。
“你让孤怎么信你?”他跨过翻倒的桌子,站到我身前,魁梧的身躯将所有光都挡住。
王翦就跪在我身侧,有些警惕的看着阿政,我知道他是在担心我,可这种时候,愈是关心愈是乱。
我抬眸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大王在怀疑什么,大可一一说出来与妾对峙,妾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旁人的冤枉,更怕污蔑之词。因为那张污蔑人的黄榜,妾带着公主在咸阳城内躲闪了那么几个月,妾躲得害怕了,好多次险些丧命,还差点饿死在咸阳城。”
“堂堂栖桐夫人,居然落魄到几近饿死在咸阳街头,大王,说出来您是不是也不信?”我低吟着,“现如今想起来,去岁的大饥荒,也真是可怕得紧……”
“芈青凰,孤在问你,王翦为何会为你盥足!”他暴跳着,手蠢蠢欲动险些要来掐我。
我缄默着,只是将双手摊开,高举至头顶,“大王不是要暗杀妾吗?这伤口,就是在那次暗杀时留下的。大王想杀妾,大可不必那样大费周章,还要将王将军和华阳公主都赔进去。大王若想要妾的命,且说就好,妾愿意给大王!”
我字字铿锵着,语气锐得有些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