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吕不韦的意思,是想让我去?这是何意?
我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吕不韦还未开口言明是我,我自然也就装聋作哑的在一旁噤声无话。
“微臣愿去领回家父遗体。”蒙毅声音颤抖道,“哪怕到时敌军反悔,蒙毅愿以己之身换回家父身躯,如若敌不过敌军,蒙毅宁为玉碎也不会让对方讨到便宜!”
他是个孝子,但,似乎是有些愚孝的。
蒙恬却道,“末将愿领兵攻城,定要取胜并夺回家父遗躯。”
阿政默声凝思片刻,只道,“孤原本是想让孤的王弟去的。”
原,阿政是将主意打到长安君嬴成蟜的头上了。这倒不失为个好方法,他在大秦固然不是个小人物,但又是阿政的心头大患,如此既能合了敌军的要求,万一叛变起,暗中灭了长安君,倒也省事。
可吕不韦却不同意了,“长安君如今跟太后走得颇近,况,长安君一心想领兵,大王如此做法,怕有些不妥。”
我倒是忘了嬴成蟜攀上赵姬这个高枝儿了,不曾想,赵姬在此刻拿来做盾倒是很好用的。
吕不韦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我也意会到了他没说的另一半:嬴成蟜想领兵多年,如若派他为使者,少不得他要在龙城逗留,只怕到时候会不会勾搭上军中将士,是未可知的,况嬴成蟜素奸,万一通敌叛国,那才真是打大秦个措手不及了。如今嬴成蟜和赵姬走得近,虽如今赵姬门下势力已然和吕不韦对立,而赵姬一方看上去虽若,却到底是只卧虎,何时会醒来暴起而发难,也不会是个容易应付的茬儿。
阿政要灭了嬴成蟜,只是迟早的事,到底嬴成蟜做的许多事,他都心知肚明,只不过他如今不能握权故而不得已将其铲除罢了。可他想派嬴成蟜去领回蒙骜将军的遗体,到底是想得太简单草率了,嬴成蟜怕不会是那么安分老实的人,阿政只把一切往好的方面想了。
我到底是个妇人,在国家大政面前,是暂且插不得嘴的,一腔话语憋在心中难受得慌。
而阿政呢,虽为大秦国君,但到底是个还未及弱冠的王,不能手握实权,也憋屈得紧。
众人好一番商榷,吕不韦三绕两拐之下,果然将那使者的差事派到了我头上。“老臣所见,夫人虽只冠以夫人名号,但到底是大王的结发妻,将来更有可能是王后,如此身份最是尊贵的。加之夫人聪明伶俐,想来与敌军周旋也并非难事。蒙恬亦可前往前线,替父杀敌,如此可好?”
老狐狸不愧为老狐狸,言说我只冠以夫人名号,意下是说我到底只是个女人,虽在大秦地位举足轻重,但终归只是个女人只是个宫妃,大秦死了个宫妃,影响又能多大呢?如若当真牺牲了,不过厚葬一番,便也罢了。而蒙恬此刻正是国仇家仇一起报了,正当仇恨极致,想来上阵杀敌也会骁勇异常。
呵,我如今算是看透了,吕不韦对华阳一脉虽非常恭敬,可是他终究是不甘心大秦的势力为一女人掌控太久罢?他是佩服祖母铁腕铮铮不错,可他却信不过我。明面上,阿政得叫他一声仲父,我亦得唤他一声老师,可到底我们都是他的晚辈,他自恃三朝臣子,尤其又是先王的伯乐,如何能不骄纵?如何能不时时欺压我与阿政?
在他看来,我死了,与他是无任何干系的,至多求大王以王后之礼将我厚葬,便算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我这亏可当真是吃大了,哑巴吃黄连都不带这么苦的。
然,不待我反驳,阿政却颇为不爽道,“青凰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大秦难道人手匮乏到需要个女人去见那血淋淋的战场时候了吗?”
可除却我,如今大秦权贵虽多,到底一个个的都不算景气。商人重利,最擅长的便是以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财富。于吕不韦看来,我只是个为大秦前行之路铺路的好工具罢了。
阿政不动声色的将我往他身后拉了拉,他是要护着我的,他也怕我去赴那凶险之地。
“那,大王不妨找个更合适的人来。”吕不韦捋了捋胡须,“大秦如今反正也不止一个夫人,大王大可选她人。如今朝中动乱大王也是知晓的,一切未能安定下来,孰人忠诚孰人善变,老臣自诩阅人无数也不敢妄下定论,大王尚可自信选人试试。”
一番言语,直戳阿政死穴。如今朝中势力,可明确分为四派:赵姬一派,吕不韦一派,立场不明一派,秦王政一派。偏偏的,阿政那一派,人数是少得可怜的。
而那些个权贵,怕也没几个愿意为大秦出力的,但凡阿政这边传召下去,不晓得嬴氏和芈氏赵氏又有多少平日里生龙活虎之辈,要病怏怏躺榻上去了。
至于大秦的另一位夫人——赵国夫人嬴端,派她去,那只怕到时候会是个笑话。嬴端虽也聪慧,但到底从小接触的不是政务,更多的倒是女人间的勾心斗角,到了那儿,不知到时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算来算去,还真应了吕不韦的话,我倒是那个最佳人选了。对此,我有些哭笑不得,但到底也是没有选择的选择。怕是我不愿上,都得强行顶上了。
“妾愿为大王和大秦效绵薄之力。”我匍匐跪下,给阿政行了个臣子该有的礼数。
我是阿政的夫人不错,但我更是大秦的子民,这是我能做的,我又有何拒绝的借口?况,此番远赴龙城,我不信我会是那薄命之人!
阿政看着跪伏在他身前的我,自是恼怒不已,压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