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恒易听了也十分欢喜,却见慕君颉表情很平静,似乎早在意料之中,只是稍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
少年两只手都非常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如上好白脂玉一般细润莹白。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正好落在慕君颉搭在炕边的左手上,明亮的光束使手上的肌肤更显剔透。
慕君颉半垂着眸子,静静望着那只左手。考卷并不完全是他自己写的,其中有一部分是这只左手写的。
老管家这边还没从激动中缓过来,紧接着又有仆人来报:“主子,谢公子来找您,您……”
“慕慕!”谢翔的声音已经兴冲冲的传来,“听说你通过了解试,我们今晚出去庆祝好不好?”
谢翔因为其叔父和严恒易在生意上有过合作,因此见过慕君颉一面,从此之后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住慕君颉不放了。谢翔算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人不坏,最多就是游手好闲了点,他父亲是从七品的武骑尉,官不大,却属于皇家禁军里头。
慕君颉暗地里皱起眉,正想着怎么把这只膏药打发走,这个时候,左手竟又自己动了。
对于左手的自主行为慕君颉再也不会感到吃惊,只会耐心的看着它的举动。因为经过这一年多来的观察和试验,发现左手会自主行动的时候并不多,而且每一次都是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以帮助和指路,最重要的是,每次举动都不会错。
慕君颉在左手的指引下走到暖阁另一头的衣柜前,看着它伸到衣柜里,拿出一件华丽的锦衣。
慕君颉见状,语气有些纵容又有些无奈的轻轻道:“你是想出去喝酒吗?”
“慕慕,跟我出去吧!”这时候,外面的谢翔终于一脚踏进了屋,“今天乐坊选花魁,你陪我一起出去好不好!”谢翔说着,又掰起指头数落起来,“你都拒绝过我六次了!既然现在已经通过了解试,就暂时娱乐一下,别再那么用功了吧,离省试还有两个月呢!慕慕,你……”
“我没说不去啊,”慕君颉拿着锦衣转过头来,竟朝谢翔微微一笑,“等我换好衣服就去。”
谢翔本来已经做好被慕君颉拒绝的心理准备了,正待继续死缠烂打,却猝不及防的被少年美丽的笑容晃花了眼。
不过是回眸的浅浅一笑,却比外面的春光还明媚百倍,谢翔呆傻的愣在原地,一时间连旁边的严恒易都没注意到。
过了半天谢翔才反应过来,看到严恒易后顿时一抖,忙道:“那个,严叔叔,我……”
慕君颉如今化名严慕,对外宣称和严恒易是父子关系,谢翔方才当着家长的面教唆人家里头捧在手心的优秀少年去乐坊看花魁,怎能不心虚,再加上唯恐严恒易不同意,就更结巴了:“……我,我只是想……”
然而事实上慕君颉是严恒易的主子,慕君颉方才已经说了要去,严恒易哪敢阻拦,只有点不放心的叮嘱:“早去早回啊,不要喝酒。”
慕君颉站在一人高的铜镜前,任由仆人帮自己穿衣束发,然后换上左手选好的衣服。十七岁的年纪还不到束冠的时候,仆人把少年一头长发都仔细梳到脑后,用一枚白玉发扣聚拢到一起,而额上和两鬓上较短的发丝就只能任其随意垂在颊边了。
选花魁要晚上才开始,现在还只是傍晚,乐坊的人却已经满了。乐坊是京都最大的妓坊,不仅供应免费茶水,还有酒菜和点心,谢翔带着慕君颉占了大厅里视线开阔的一个位置,准备先点些吃的慢慢等。
谢翔挥霍惯了,加上慕君颉难得愿意跟他出来,随口就报了一大串菜名。慕君颉挑食厌食的毛病却一直没好,只要了一盅翡翠豆腐汤。
今晚来乐坊看花魁的人各种身份都有,官员、商贾、乡绅、江湖人,甚至还有女子。慕君颉扫了一眼邻桌的两个年轻人,其中那个娇小漂亮的,明显是个小姑娘,大概是一时好奇来看热闹的。
于此同时旁边又结伴来了几个年轻人,一个个衣着华丽却又身带佩剑,看来是武林中人。慕君颉这桌的菜已经上来了,谢翔在一旁不停唠唠叨叨:“慕慕,你一定多吃一点,多吃菜才对身体好……”
慕君颉根本无视谢翔的话,只懒懒倚着椅背,专心等他的汤。
过了一会儿,翡翠豆腐汤终于上来了,色泽碧绿,豆腐鲜嫩,青绿盎然中点缀着雪白,看上去非常漂亮。慕君颉尝了一口,破天荒觉得汤汁很鲜美。正准备慢慢喝的时候,旁边却传来的吵闹声,动静越来越大。
原来是那几个年轻人也眼尖的发现那个姑娘是女扮男装,见其长相漂亮忍不住出言调戏,“看这小脸粉粉嫩嫩的肯定是个姑娘,来陪我喝几杯好不好?”
“滚开!”清脆的女声响起,显然是那几人喝了点酒后更加放肆,已经想要动手动脚了。陪同那个姑娘一起来的年轻人终于忍无可忍的骂过去,这一下却成了导火索,那几人顿时站起来把酒杯一摔,反手就推搡了那年轻人一下。
年轻人顿时站不稳的往旁边倒,那姑娘急忙去拉他,踉跄之下竟然倒到了慕君颉所在的饭桌上,盘子碗筷顿时落了一地。
慕君颉正要喝的那盅翡翠豆腐汤也倒了。
慕君颉心中不悦,抬起头来,却教那几个惹事的年轻人微微一愣。其中一个随即就呆呆的道:“这个虽不是姑娘,却比我见过的所有男男女女都好看……”
慕君颉听了,微挑了挑眉,然后缓缓站起身来。慕君颉身上穿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