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宗治转身接过太监手里的水,却见慕君颉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慕君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已经黑了,才稍稍一动,旁边就立刻有太监上来伺候,“严大人您醒了,您觉得怎么样?”
慕君颉强撑着坐起身,另一个太监端了一直热着的药来,“之前陛下来过了两回,听太医说您已无大碍了才放心。”
慕君颉点点头,接过太监手上的药碗一饮而尽。
深更半夜,万物俱静,连守在慕君颉床前的两个小太监也坐在地上打起了盹。慕君颉却在这时坐起身,出手点上两个小太监的昏睡穴,然后走向书桌,借着月光写了封短函。屋顶似乎传来一声猫叫,紧跟着无声无息的翻下一个人来。
慕君颉将信函交给那人,然后低低道:“顺便帮我带话给宁郡王,让他救下一个人。被飞刀暂时封住了心脉,服下公孙离的还阳丹就能醒过来。就是今日‘尸体’中的一个,江一舟。”
“另外,”慕君颉顿了顿,“替我转告你们家殿下一句,闭门思过其实是件好事,不仅能养心怡情,还能在邻院房塌之时,不溅上一丝尘土。”
次日,仁宗帝宣布赵彦一事交予宁郡王彻查,大皇子毕竟造成世子痴傻,被罚闭门思过十日。
慕君颉的烧也在次日有所起色,仁宗帝习惯在承景殿的正殿批阅奏折,离慕君颉养伤的偏殿不过只有几步路,便偶尔来偏殿看望伤势,甚至会叫慕君颉一起用膳。
慕君颉面对仁宗帝的态度自然而不拘谨,甚至不当他是皇帝,而是一个敬爱的长辈,这一大一小的相处竟是异常融洽,就算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
天色再度暗下来,慕君颉喝完药,问身旁伺候的小太监:“陛下还在承景殿?”
得到肯定的回答,慕君颉便起了身,到的时候正好有大臣深夜进殿来单独奏事,仁宗帝也不让慕君颉回避,竟是命人在御书案的左下首给慕君颉布了张书案和软椅,让他坐着陪听。
而这些大臣的奏事,十有八九还是在谈扬州盐案。这起贪污大案在早朝上已争论了五日,却仍毫无结果,仁宗帝的心绪也因此而愈发烦躁。然而争论的内容却不是案情本身,而是是否应该加大力度彻查到底。
待大臣退下,仁宗帝便转向慕君颉,语带关切:“今天伤口还疼不疼?”
“不疼。”慕君颉摇了摇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道:“……小臣有点饿了。”
少年难得一见的可爱样子让仁宗帝忍不住笑了,之前政事的烦躁莫名一扫而空,“御膳房按着太医说的做了补血的汤,朕让他们送上来。”
除了专门补血的雪参鸡汤,还有不少其他小菜,每一道都让人食指大动。掀开碗盖,上好雪参的香气扑鼻而来,慕君颉道:“陛下,您也吃一点吧。”
仁宗帝看慕君颉吃的香,便也陪着喝了碗莲子百合羹。
吃完饭正好是戌时,慕君颉装作不经意的揉了揉肚子,小小的叹了口气。仁宗帝哪能注意不到,“累了?”
慕君颉老老实实的答:“小臣可能是吃多了。”
仁宗帝道:“要不和朕出去散散步?”
“好啊,”慕君颉抬起头,“陛下,我刚才出来的时候,看到月色很好,所以就不用提灯了好不好?”
仁宗帝见慕君颉表面虽仍旧一副平静的样子,一双眼睛却亮亮的,明显透着欢喜,想必是这两天在床上躺闷了,顿时觉得好笑。想着少年虽聪明知礼又文武双全,却到底还是个不及弱冠的孩子,越是懂事,就越让人忍不住想多疼宠一些。
对于赵曙,仁宗帝也不过是接到宫里来给嬷嬷和太傅教养,却从来没有和某个小辈这样轻松的相处过,当然,更从没有哪个小辈敢向慕君颉这样大方自如的和他轻松相处。看慕君颉开心,仁宗帝也莫名觉得高兴,立即就答应了,“好。”
因为慕君颉不能受风,便只在御花园偏僻的一角慢慢走了走,这一处正好有座小山坡,坡后有一大片高高矮矮的桂树,林中似乎隐约传来一声猫叫。
慕君颉停下脚步,假装闻了闻花香,然后道:“陛下,好香啊,小臣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桂树。”
仁宗帝于是开口:“要进去走走吗?”
慕君颉点点头,然而步入树林没多久,竟看见前面隐约有人影和火光,与此同时跟在仁宗帝身后的皇家侍卫已拔刀而起,喝道:“什么人!”
转眼间灯火都被点亮,被带刀侍卫押过来的竟是一个宫女,身旁还带着一些纸钱。
一路随侍在后的太监总管苗怀政看了看这宫女,然后对仁宗帝道:“陛下,是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宫人。”
苗怀政随即喝道:“在宫里私自烧纸钱,可知该当何罪?你……”
仁宗帝却抬手止了他,开口问那宫女:“你这是给谁烧纸钱?”
“奴婢,奴婢是给小玉……”见到仁宗帝,宫女吓的全身都有些抖,“……奴婢和小玉是同乡,四年前一起入宫,可是昨天,竟在井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陛下,小玉也是伺候在太后娘娘身前的。”苗怀政低低向仁宗帝补充道,“这事奴才也有所听闻,但不过是个宫女自杀了,所以……”
宫女却忍不住哭出来,“小玉是不会自杀的,前天她还写信给她娘报平安,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