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爱他,代不了你。你自己回来照顾他吧,我有自己爱的人,我要回去……”
她话还未说完,眼前的唐琬却突然面目狰狞起来:“苏小琬,你已经死了!死了!你回去有何用?你夺了我身子,必须……”
“娘子,娘子!娘子……”苏小琬惊叫了一声,而后在采苓的呼唤声中醒了过来。
她睁眼那一瞬,只觉着天旋地转、浑身发冷,不待采苓高兴,她便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娘子!来人啊!娘子真的晕过去了……”采苓吓得惊呼起来,但见眼下还在宗祠,忙又闭上了嘴巴,赶紧出去叫人进来。
苏小琬因为这一场变故,昏睡了两日才醒来。睁眼之际,她看到一片黄符,一个身着黄袍的道人正在不远处设坛跳舞。她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无力地唤了一声:“爹爹。”
唐父看她醒了,高兴不已:“琬儿终于醒了!爹再也不会罚你了,再也不了……”
“阿姐终于醒了!”唐瑈也在一旁抹眼泪,唐二夫人亦是舒了一口气。苏小琬看到他们如此关心自己,禁不住动容起来。
她不知那是不是一场噩梦,可脑子里却不住地回荡着一句话:“你已经死了,你要代我好生照顾三哥!”
唐父对那驱邪的天师一片感恩戴德,苏小琬远远看到有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急急走来,暗暗咬紧了牙:我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我不要做她的替代品!
等她身子好转时,离婚期已经不到十日了。苏小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直转。这期间,她借故与陆游吵了一架,惹得唐父直生气,却又不敢再罚她。
倒数第八日,她去找唐瑈,想再确认一遍未名庵的事情,寻到其闺房却不见人影。她叹着气经过花厅时,突然听到有人压着声音在争执,听着像是唐瑈,故而她循声找了过去。
“快松手,你怎端得无礼!”唐瑈使劲儿摔着手臂上的那只手,气得面色都涨红了,却煞是动人。
王仁朴刚松开手,却又紧紧地抓住。他性子羞赧,在人前话很少,所以他嗫嚅半晌才说道:“你……你答应我,不然我不松……”
唐琬找过去时,正好看到二人在拉拉扯扯。她将眉头轻轻一蹙,看着唐瑈腕上的那只手道“你们在做什么?”唐瑈毕竟是她小妹,她作为阿姐自是应当护佑。
王仁朴的手立马跟被针扎了一样,迅速地收了回去:“琬娘……我……”
“阿姐,王家哥哥只是在与瑈儿闲话呢。”唐瑈迅速收拾好脸色,笑眯眯地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臂。
苏小琬狐疑地看了王仁朴一眼:“他当真没有欺侮你?我方才瞧到他抓着你……王家四郎可是欢喜我小妹?可这种事情是要讲究你情我愿的,四郎可不得强行做那等无礼之事……”
“阿姐!”唐瑈听她这么说,又羞又恼地红了脸。她怎么会喜欢王仁朴这样的人儿呢,他家中确实有财势,却端得没那叫她心动的才华和风度!
两位姐妹说着话便走远了,留下王仁朴一人皱着眉头,痴痴看着苏小琬的背影半晌没有动弹。
苏小琬向唐瑈打听好未名庵的位置以及庵堂中最为厉害的尼姑是哪一位之后,便偷偷将自己早就攒好的铜钱带在了身上。没办法,南宋的金银在民间不流通,饶是她弄到银子也不大好花出去,那张“交子”她也揣在了身上,但她还不清楚怎么拿这“交子”去购买东西,所以还是带着铜钱来得实在。
寻常人也不会带太多铜钱在身上,顶多带个一贯就了不起了,可苏小琬奔着逃婚的念头出去,自然是带了许多。即便一文铜钱只有两三克,一贯铜钱也有两三千克,五六斤左右。苏小琬身上挂了两个荷包,随身还带了个包裹,挎在肩头如扛了块石头,约莫有二十斤重。
她以去庵堂进香为由,与唐瑈一起离了唐府。进完香后,她以如厕为由离了她们的视线。逃出去后,她立马换了一身男装,还在脸上抹了点儿香灰。
往未名庵去的路上,她总觉着身后有人跟着,可每次回头却又看不出任何端倪来。
前头有个拐角,她转了转眸子立马速速拐进了巷子,左转右转之后才终于觉着没人跟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