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心隐牢记着沈默挑拨离间的要求,马上跻身一线,带一帮马仔帮徐海抢地盘。他功夫高、下手黑,叶麻的手下都不是对手,竟被他杀得节节败退,结果被徐海吃去了大头。
若不是后来辛五郎入伙,叶麻能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他自然恨死了何心隐,对徐海这个主子也十分不满。
但徐海为人大大咧咧,觉着自己占了五分之三强的实力,叶麻就不该再以合伙人的态度对自己,而是应该以属下自居才对。所以言谈举止便对叶麻不像原先那么尊敬。
何心隐讲过这样一件事……说几年前叶麻掠夺到一个江南大户人家的小姐,不仅十分的喜爱,还拜堂娶为妻子。如是过了几年,那小姐思乡情重,请求叶麻放她回去。
叶麻对她是百依百顺,既想答应,又舍不得,便在一次喝酒的时候向徐海倾诉,徐海也是有了酒,信口道:“惯得些臭毛病,放了那娘们,还不如给我玩玩呢。”
叶麻当时就气坏了,那可是他拜了堂的夫人啊,徐海竟然说出这种混账话来,定然是早就怀了龌龊心思,便生硬的提醒他道:“朋友妻,不可欺!”
徐海嘿嘿笑道:“一次两次没关系。”
叶麻彻底气坏了,忍不住道:“既然如此,你也把王翠翘给我玩玩吧!”
徐海一听就不干了,破口大骂叶麻,还抽出刀来要杀他,逼得叶麻跪在面前道歉,反复抽了自个几十个耳刮子这才算完。
虽然第二天,徐海酒醒了,深感后悔,便要去找叶麻道歉,却被何心隐劝住道:“你道歉,他还当你怕他呢,这次是觊觎你妻子,下次就该打你的主意了。”
让他这么一说,徐海竟然又不去了……那叶麻原本算着徐海今天会来道歉,因为以他对徐海的了解,知道这家伙酒醒后必会后悔,谁知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不由心寒道:“人都说,朋友可以共患难,不能同富贵,现在这家伙自觉成了龙头,就不再把我放在眼里了。”便与辛五郎结成同盟,跟徐海越发形同陌路。
“从倭寇所处的位置你也能看出来,”沈默道:“叶麻、辛五郎明显一直靠的很近,就是为了相互照应,除了针对我们之外,又何尝不是防着徐海呢?”
戚继光缓缓点头,轻声道:“所以大人便意欲招抚徐海等人?”
沈默不动声色的望着他道:“元敬兄意下如何呢?”
此时两人已经坐在饭桌边,戚继光端起酒盅一饮而尽,低着头道:“那敢情好,大人力主招抚倭寇,必然有了万全之策,只待倭寇乖乖放下武器,天下太平之时,在下也可以解甲归田,回乡打渔读书,岂不快活?”说着搁下酒盅,有些压抑不住道:“如此一来,请大人不要再拨给属下粮饷了,我把军队解散了了事!”
沈默听出他的不满之意……知道这位年轻的将军对他的招抚之道很不感冒,不管自己究竟是如何想的,此刻都得先把他安抚下来。想到这,沈默笑道:“元敬兄误会我了,我沈默从嘉靖三十三年跟倭寇打交道,到现在也已经五个年头了,岂会不知这些家伙的狼子野心?这些烧杀抢掠的江洋大盗,最是反复无常,即使能安得了一时,焉能安得了一世?”
说着眉头一皱道:“说不定什么时候不满意了,必会凶性再发,再度造反,老百姓岂不又遭了殃?到时候不用锦衣卫拿我,我自己就得一死以谢天下。”
戚继光这下糊涂了,奇怪道:“大人既然这样想,为什么还要招抚?”
“水浒传看过吧?”沈默叹口气道。
“大人是说,”戚继光缓缓道:“您要先抚后剿?”
沈默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但在戚继光看来,他这就是默认了,马上对沈默的怨气全消,反倒还为他担心起来道:“这样做的后果,大人您想过没有?”
“可能很严重啊……”沈默给戚继光斟酒道:“风言风语扑面而来,口水浓痰喷我一身啊!”那些吃干饭的御史言官,可都是标准的愤青,对待俺答也好,倭寇也罢,向来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杀!杀!杀!也不管到底有没有那个能力。
“既然知道后果严重,大人为什么还要招抚?”戚继光轻声问道。
“我也是满腹苦衷啊……”沈默长长叹息一声道:“各方各面的因素,让我不得不这样做。”说着伸出一根指头道:“先说眼前的形势,虽然我们消灭了徐洪一伙,但他们还有三路大军,互为犄角,我们攻其一点,便有数万倭寇前来救援。而我军自俞总兵将军被捕之后,只剩下元敬兄的三千兵马尚且可以一战,其余各路诸如……根本不是徐海一伙的对手。现在他们吃了一次亏,必然不会再上当,下次就得枪对枪、实打实的会战,我军又如何抵挡得住?”
“我们可以坚持到援军到来……”戚继光安慰道。
“这正是第二个我不得不战的理由,”沈默起身走到里间,不一会儿拿出一封信件递给戚继光道:“你看看咱们部堂大人怎么说的吧?”
戚继光接过来,抽出信纸一看,只见胡宗宪开篇便诉苦道:‘浙江遍地狼烟,倭寇横行肆虐,兄长已自顾不暇,无力支援苏州了。’然后又让沈默自己想办法,说无论用什么办法,都算在他胡宗宪的头上,就像唐僧唱的:‘背黑锅我来,送死你去。’
“看到了吧?”沈默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