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甘口一
陈洪禀报之后。却迟迟得不到回应,但他知道皇帝定然已经听清,所以不敢聒噪小心翼翼的退下了。
见陈洪出来。已经等在大殿外严氏父子问道:“我们这就进去
陈洪看他们一眼。低下头轻叹一声道:“还是再等会吧。”
严氏父子闻言却如遭雷击”无论是科场舞弊案也好,部慰卿贪冒案也罢,可并没把这爷俩吓住;但是,陈洪的这句话,却如晴天霹雳一般,让他们俩从心底打颤一这分明是皇帝拒绝召见啊!
“陈公公,莫非皇上有什么事儿?”严嵩紧紧攥住陈洪的手臂道:“我要听实话!”
“没什么事儿”陈洪轻声道。
“那,难道是龙体欠安?”严嵩犹不死心道。
“也没有”陈洪抽回手,干笑道:“皇上龙马精神,康健着呢”说着拱拱手道:“阁老您还是先回去吧。等陛下想见您了,自然会召见的,奴婢还有事儿,先失陪了。”说完便逃也似的跑掉了。
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严阁妾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要不是严世蕃眼疾手快,赶紧扶住。险些要摔到在地上。
父子俩遥望着巍巍宫阙,顿生一种咫尺之间,如隔天河的感觉。就在一天前,他们父子俩,想什么时候进玉熙宫,就什么时候进,想什么时候见皇帝,就什么时候见。所谓“递牌子请见”不过是个形式而已,被皇帝拒之门外,这还是第一次。
唉,天威难测啊!如今,皇上一句话,说不见就不见了”严阁老胸中涌起老大的苍凉,满是皱纹的老脸一阵抽*动,嘶声道:“放开我”这话是对严世蕃说的,严嵩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严世蕃心说:“你吃了闭门羹,找我什么火?,便赌气似的松开
下一刻,严嵩便艰难挪动双腿,走到了漫天的雨幕中,然后一掀袍角,先屈右腿,后屈左腿,缓慢却又坚定地,跪在玉熙宫前的广场上。
严世蕃顿感无比惊讶,一边道:“爹,您这是干什么?”一边伸手去扶严嵩起来。
“别动我!”严嵩低吼一声,道:“你也跪下!”
“为什么?”严世蕃觉着他简直是老糊涂了,低声道:“您在这一跪,没罪也成了有罪,快起来吧,别让徐阶他们看笑话?”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及着那张脸?”严嵩豁然抬头,脸上胡子上眉毛上,全都沾满了雨水,但一双老眼却放射着愤怒的光,冷冷的望着自己的儿子道:“要是想让严家断在你手里,那你就站着!”话音未落,天空一阵亮如白昼,一声闷雷便在严世蕃耳边炸响,惊得他不禁一哆嗦。
严世蕃一缩脖子。把话憋回去,乖乖跪在严嵩身边稍后一点,不一会儿便感到浑身湿透。十分的难受,心中怒火中烧道:“这是要干什么?凭行么要我淋雨下跪?,他养尊处优半辈子。可没遭过这种罪!
陈洪在殿门口看不下去了,让两个小太监拿着硕大的油伞过去,给严嵩和严世蕃打上。。
嘉靖一直负着手在精舍内转圈,走到门口时,他望一眼门外的雨幕,隐隐看见院子里。似乎跪着两个人影,后面还有人给他们打着伞,寻思片刻,还是沉声问道:“谁在那里?”
“主子爷,严阁老带着严部堂,跪在外头呢。看本书请到 ”门外伺候的陈洪闻言回禀道。
惟…”嘉靖一拂袖道:“下跪还有打伞的,挺会摆谱嘛。”
陈洪小声道:“是奴婢给他们打上的,严阁老年事已高,奴婢唯恐他有个三长两短
这话触道嘉靖帝心头的软肉了,他面色柔和一些,但看看严阁老身边的那个胖子,又是一阵火起,怒道:“那严世蕃呢?他也年事已高吗?”
“不高”陈洪知道皇帝的意思了,赶紧对身边小太监吩咐一声,那太监便飞奔到雨里,让人撤掉严世蕃头顶的伞。
严世蕃此生哪受过这种虐待?心中这个憋屈、愤怒啊,在玉熙宫中却又没法作。只能他紧紧攥着双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严嵩的处境其实也好不到哪去,老头浑身都已经湿透,牙齿同样咯咯作响”当然不是气得,而是被冻得浑身抖,但他一直咬牙坚持着,摇摇晃晃也不到下去。
“苦肉计”嘉靖看了一眸子,冷。享一声道:“关门!”两个小太监暗暗用力,将精舍的紫檀大门无声合上了。
“宫衣锦段新,宣赐遍臣邻。绣纹盘虎豹。金彩织麒麟。诏向龙沙远,颁从玉陛均。拜登齐阙谢,愧省独墙循。士节论辞受,君恩爱笑颦。礼看等级,劳岂效消尘。荷德乾坤大,糜财府库贫。先朝题岁月,诸道贡奇珍。招座仪章滥,籽梁讽谕陈。借伸皆用武,辇格尚留巡。暗忆垂裳治,虚惭挟矿仁。日占青海使,寒望翠华春。
未厌干戈役,私嗟章甫身”
这是二十多年前,产嵩任礼部尚书时,嘉靖重阳赐众近臣锦衣华服,在按例上表谢恩时。他写下了这请求皇帝厉行节俭,禁止铺张,励精图治,再现祖宗盛世的规劝诗。
嘉靖不仅没有生气,还将此诗文狭起来,挂在墙上以示警示”当然,因为他狗一阵、猫一阵的习惯,过后就忘了此事,只是这诗还静静挂在那里,除了微微泛黄。一切都如二十年前一样。
望着那过去的诗。嘉靖久久不语。一吹一凉,那股邪火过去后,他终于赶到一阵虚弱,只好回到蒲团上坐
李芳看出皇帝不舒服,赶紧端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辜,服侍他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