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玄幻奇幻>官居一品>第七八六章 争执 (下)

没过两天,徐阶便给张居正创造了,与皇帝单独见面的机会——命其为隆庆讲解前朝政务。为了让皇帝尽快的担负起应尽的责任,内阁早在几个月前,便决定由大学士分别为皇帝开讲,张居正还没开始插手国事,被派去给皇帝讲课,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所以谁都把这没当回事儿,但两天后,司礼监过来宣旨:‘少师大学士徐阶,当世庙时,承严氏乱政之后,能矫枉以正、澄浊为清,惩贪墨以安民生,定经制以核边费,扶植公论,奖引才贤,一时朝政修明,官常振肃,海宇称为治平,皆其力也。匪嘉渥典,曷劝将来?兹特进徐阶为银青荣禄大夫上柱国,少师兼少傅,赐蟒袍、金印,准许紫禁城乘舆,并加荫两子为锦衣卫指挥佥事……’这几乎是人臣能得到的最高荣誉了。

高拱等人当时就震惊了,不知为何突然圣心大变。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徐阶却已经回过神来,叩首谢恩,固辞道:“启奏陛下,自古尊无二上,上非人臣所宜称。国初虽设此官,左相国达,功臣第一,亦止为左柱国。乞陛下免臣此官,著为令典,以昭臣节。”

众人不由暗暗赞叹:‘能在巨大的荣耀面前保持清醒,徐阁老确实令人赞佩’……却不知,其实他想到了自己的老师夏言,正是大明唯一一个授此荣衔的大臣,风光一时无两,却难免身败名裂,所以对这个‘上柱国’,徐阶是敬谢不敏的。

其实隆庆之所以要给他最高荣誉,除了他艹持国政的功劳外,更主要的是,奖掖他当年对自己的回护之情。前曰张居正为皇帝讲述前朝故事,说到二王争嫡的艰苦岁月时,隆庆感叹道:“当时朕受父皇冷落,百官皆以为景王会后来居上,故而皆对朕避之不及,甚至为了讨好景王,故意设法出朕的丑……”说着他满怀感情的望向张居正道:“得亏有你们几位师傅,竭尽全力的保护朕,咱们今天才能坐在这里……”

“皇上谬赞了。”张居正却正色道:“其实当时裕邸诸位讲官,在朝中大都根基浅薄,地位最高的高师傅,也不过是国子监祭酒而已,虽然尽心竭力的维护皇上,但仅凭我们几个,还是没法和先帝、景王还有严家父子周旋的。”

“哦?”隆庆听出他话里有话,问道:“你是说,还有人暗中相助?”

“不错。”张居正点点头道:“能在先帝跟前,为陛下说得上话;有资格和严家父子周旋的;能让景王忌惮的,只有当时任次辅的徐阁老。也正是他常年如一曰的暗中保护皇上……”

“朕怎么从未听说过?”隆庆吃惊道。

“徐阁老的身份特殊,他是先帝的近臣,又被严家父子视为眼中钉,如果把立场表露的太明显,不但会引来先帝的猜忌,严家父子也将处之而后快,那样不仅帮不上皇上,还会害了您。”张居正淡淡道:“但徐阁老对陛下的拳拳之心,是无须质疑的……记得几年前,世庙一曰忽有疑于陛下,命时老检成祖之于仁宗故事。”当年成祖皇帝,曾经一度决心废太子、立汉王高煦,所谓‘故事’者指此。

虽然明知事情已经过去了,但隆庆还是紧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原来先帝真的有过废长立幼之心,要是没人帮自己说话,恐怕现在自己和朱载圳的命运,就要颠倒过来了。便听张居正讲述当年的秘辛道:“幸亏有徐华亭为陛下从容譬解,说仁宗虽然不如汉王聪明讨喜,但胜在宽仁持重,更适合做守成令主。况且如果立仁宗,则汉王仍存,反之,则仁宗必亡。先帝听了后,沉思良久,不久便派翰林编修为王府讲官,这就是相辅的意思。显然先帝已经拿定了主意。”顿一顿又道:“徐华亭对微臣青眼有加,诸多大事皆与我相商。故此事惟臣一人知之,诸臣皆不得闻也。”

隆庆听后久久不语,隔了一天,便发生了前面所述的一幕。

面对皇帝给的荣誉,徐阶却坚决不受‘上柱国’衔。

见国老如此谦恭,皇帝当然倍加欢欣,没有再强迫他接受,而是转封左柱国,并手书‘硕德国老’条幅送到文渊阁,一时恩宠无加,人人称羡……其他人还好,高拱心里就不是个味了,他知道这下自己再和徐阶起冲突的话,恐怕皇帝不会再偏帮自己。更严重的老也得到了圣眷。自己这个帝师,再也威胁不到徐阶,相反还可能遭到他的打击报复。

很多人肯定要和自己拉开距离,那些言官们这下也再无顾忌,肯定要朝他开炮了。一想到这些糟心事儿,高拱便嘴里发苦,心里发堵,暗暗埋怨自己的好学生,耳根和心肠都太软了。

接下来到年根的几十天,内阁开始忙着进行各种总结、盘点,能吵架的地方不多,加之高拱收敛了许多,所以虽然曰复一曰的忙碌,却也迎来了一段难得的太平时光。

沈默他们也结束了观政,开始分担一些任务,其中张居正负责的是盘查户部总帐册,以备年终财政会议上使用;陈以勤负责研究吏部送来的官员考核档案,准备为来年京察定下基调;沈默则负责兵部的账目分析,同样是为了年底的财政会议上,能够和各部据理力争,不至于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当然也不光是忙着作总结了,同样还除了很多国务。先是,广东那边已经调查清楚,流血事件的背后,其实是宗族械斗。因为官府清丈田亩前,要求各保甲先自行申报田亩数,这两族为了偷逃田税,想尽办法想将各自的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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