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完了我,癫道人又将剩下的茶水送到狗子手上,拍了拍他的后背,站起来伸着懒腰道,
“赶了一天路,牛鼻子这老胳膊老腿的可真经不住折腾,谁要能替我捶捶背,说不定牛鼻子还能帮他把娘找回来……”
说话间,癫道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朝我娘指给他的房间里走去,而狗子听到这话,却是浑身一抖,慌忙对着他屁股后面追去,
“老神仙!我愿意我愿意……只要能救回我娘,我天天给你揉腿捶背!”
待狗子和癫道人走进房间之后,我娘对发生在我身上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感到极为忧虑,嘱咐我今晚绝对不能再离开她身边,一切都必须等我爹回来之后,看他的意思行事。
之后我便被我娘硬推回了她的屋里,看着我一步都不准离开,而玄光和尚则找了一根凳子,放在我家屋檐下坐了一个晚上。
有他在,这一晚上的觉倒是睡得十分安稳。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脚踝上的一股凉意冻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发现那里的黑色手印变得更深了,就跟长进肉里了一样,慌得我一把跳下床,拼命朝着屋外跑出去。
刚出房门,我在门口撞上了一道身影,往后一连后撤了好几步,一抬头,就瞧见了我爹那蕴含着一脸蕴怒的表情。
“死娃娃,你就这么不听话!”
跟随在这句话后面的,是我爹抽过来的一巴掌,不过这一巴掌终究没能呼我脸上,因为我爹的手掌刚伸出一把,便被一道慈眉善目的身影给拦了下来,
“陈施主,何必对小孩子动怒,我看你家孩子虽然行事莽撞,到底却有一颗菩萨心肠,你就不要再责怪他了吧。”
玄光和尚满脸都堆着笑,将我爹的巴掌轻轻压了回去,随后看了我脚上的黑手印一眼,点点头,对我爹说道,
“尸气入体,这事可耽误不得,老和尚刚从后山上抓了几条毒蛇,至于拨皮取胆的事情,还要有劳陈施主一趟,且先让我消了贵公子体内的尸气再说,如何?”
我这时候才看见玄光和尚的手中,正拎着一个破口袋,隔着一层布,里面有几条长虫在慵懒地爬动,打开袋子,一阵腥臭扑鼻而来,里面满是花花绿绿的毒蛇身影。/
“那便有劳大师费心了,”
我爹对这大和尚的态度蛮好,在狠狠瞪了我一眼之后,就将他手中的口袋接了过去,走到院子的角落里忙活。
我一脸好奇地往外张望,发现除了狗子正一脸没精打采地坐在院里,仿佛丢了魂儿之外,那邋里邋遢的癫道人却不见了踪影。
“小施主放心,昨夜癫道兄发了愿,答应那位小友只需要替他捶捶背,今晚便会将他娘带回,一早便去山里寻阴脉去了。”
我又问他什么叫做阴脉,玄光和尚笑而不语,只说狗子娘应该是被山里的野猫精上身,那畜生白天一般都会寻个阴气重的地方藏身起来,而阴脉之中,恰巧便是极阴之地,只要找到那里,寻到狗子娘不成问题。
又过了一个小时,我娘将早饭弄好,招呼大家一起用饭,在吃过早饭之后,我爹和玄光和尚将我和狗子带到了后院一条溪流边,先让我们脱下裤子。
我依言而行,我爹随后便从随身携带的工具箱里取出了一把明晃晃的薄刀,接着让我和狗子趴在石头上去。
我心里清楚,这是又要给我放血了。
所谓尸气,其实就是人死之后,体内阳气散尽,剩下的阴气产生异变而形成的产物。
一般来说,每具尸体都会产生尸气,不过普通人在死后产生的尸气不多,经过太阳一晒,很快救回消散。
唯独枉死之人,因为死前憋着一口怨气,这种怨气又与阴气结合,从而导致尸体变得格外霸道,进而能够对活人造成危害。
至于我们在河沟里发现的那些浮尸,其实全都是遭了枉死的,再加上长时间泡在水中,无法受到阳光的照射,从而导致尸气堆积得越加浓郁,如果不除尽,恐怕我跟狗子最多再过一个星期,就算不会被寻来的孤魂野鬼害死,也得自己病死。
至于昨晚上田家寨子为什么会召来这么多孤魂野鬼,我问了我爹,他却怎么都不肯说,只是一脸严肃地告诉我不要说话,准备好驱毒。
之后,我爹操着薄刀的手指飞速下压,一瞬间便在我的脚踝上割出了一记刀口。
刀口入肉不深,同样疼得我直打哆嗦,偏过头,发现狗子也跟我一样,正被玄光和尚单手压在石头上,另一只手取过刀片在他腿上割肉,疼得这小子脸色发白。
我俩当时的模样,简直就好像被人绑在地上待宰的生猪。
割开了腿上的皮,我的脚下立刻就有深黑色的血水往外流,我爹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一直顺着我脚上的经脉,将刀口延伸到了大腿上去,直到看见刀口下的颜色开始正常,这才停了手,将早已捣碎的草药轻轻敷在上面,顺手还撒进了一些糯米的粉末,然后取出白布给我俩裹上。
整个过程持续了半个小时,随后的一天时间内,又给我和狗子一连换了十次药,直到最后拔出来的血液变得鲜红,我爹黑着脸,将手上的纱布丢掉,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房间,再也不管我。
我晓得他这次是真生气了,不敢跟他说话,后面的纱布都是我和狗子互换着包扎好的,玄光和尚瞧见我俩没事了,就走到院子里打坐念经文,我就躺在他身边的竹椅上,十分好奇地看。
又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