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对人世存在着很深怨恨或者执念的人,才能在魂魄离体之后,保持怨气常年不散,这些人大多身遭横死,生死谱上没有名字,也没有阴司鬼差捉拿,因此能继续留在阳世间。
这些鬼物每月都会遭受阴风洗涤,有的在阴风洗涤中灰飞烟灭,有的则顽强地存在了下去,而这种凶物,每经历一次阴风洗涤,能力就会变得更佳厉害。
就好比如今站在我面前的这个红影子,一头乌黑的长发堪比黑色的绸缎,包裹住了她的整个面容,露出血衣的皮肤白得好像石灰,手指头细长,边缘生长着三寸深的指甲,而在她的双手上,还抱着一个脸色青紫的婴儿,看上去不过三个月大,一对眼睛怨毒得好似毒蛇,正眨也不眨地盯向我和胖子。
子母凶!
没想到第一次打定主意收鬼,我跟胖子便碰上了传说中如此厉害的家伙,想到我爹那本小册子上对她的描述,我都差点哭了出来。
所谓子母凶,打多都是女子因为难产而死造成的,由于肚子里还存在另一个小生命,无论是这女人还是腹中的孩子,都对世界充满了浓浓的怨恨,远比普通的阴灵要厉害许多。
“咯咯……咯咯……”
那小孩转着乌紫色的大眼睛,冲我发出“咯咯咯”的轻笑,一瞬间仿佛有无数寒意笼罩在了我跟胖子心头,都觉得那孩子笑容里布满的阴森之气,还要胜过饿了三天的野狼。
“胖子,用你的苗刀!”
我流着冷汗,往后一连撤开了四五步,口中急忙对胖子发出大喊。
胖子杵在原地愣了愣,想来也是因为感受到了这厉鬼体内传来的凶戾气息,内心有些害怕。
寻常人若是见了这场景,恐怕老早就已经瘫软在了地上,好在胖子从小胆肥,体内正阳之气远比普通人要凶狠得多,见我发出招呼,口中“哇呀”怪叫一声就冲了出去。
苗刀高举过头顶,胖子一个力劈华山,苗刀上闪过一抹利芒,去势又快又急,斩向了红衣厉鬼的脑袋。
我本以为胖子这一下肯定能够将它劈中,心里都开始叫起了好,哪想到就在长刀即将临体的时候,红衣厉鬼手中的婴孩却跳了起来,蹦到胖子脑瓜顶上,紫青的嘴唇贪婪地吸着气,眼看着即将要劈中厉鬼的长刀,居然就这么停留在了它的头顶上。
胖子如同入了定一般,整个人都保持着一刀劈下去的姿势杵在原地不能动弹,紧接着,我却看到从他脑顶上的婴尸口中,仿佛多出了一根线,一头连着胖子的头皮,里面有许多精气在朝着婴尸口中窜去。
“不好,婴尸在吸胖子的阳气!”
我的心头猛然一颤,脸上瞬时间浮现出了一抹凶戾,这时候也顾不上节省符纸了,抖手便抛出了两张黄符纸,在夜风中打着卷儿,快速贴在了婴尸的额头上。
嘭!
仿佛灶膛里的竹子被火烧得炸响,符纸贴在婴尸额头上的时候,立刻燃起了一团火焰,将它脑袋上的皮肤烧灼得一片焦黑,然后婴尸就好像被人用重锤敲中了脑袋一般,直挺挺地跌到了地上。
“咿呀……”
婴尸口中发出了痛苦万状的啼哭声,拳头大的紫青色脸庞上浮现出了无比歹毒的表情,我刚顾得上一把将胖子拽回来,原本跟木桩子一样杵在地上的红衣母尸,也马上伸出利爪来抓我的脸。
这母尸十根手指上都往外泛着惨绿色的光,身子微微一晃,立刻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那绸缎一样的头发往后飘飞过去,露出一脸扭曲的狰狞面容,双眼猩红得犹如往外滴着血,十指间萦绕着呼啸的阴风,还没抓上我的皮肤,就已经让我的头皮炸起了毛。
“狗日的子母凶,我就不信我爹的符纸治不住你!”
生死关头,我的大脑反应力远远超出了枉日的极限,一连转过数道念头,然后毫不犹豫地探手入怀,摸出了一张黄符纸。
这次我没有把黄符纸丢出去,因为母尸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只能下意识地一挥手,将符纸攥在手里,往母尸伸出来的手掌贴了出去。
双手交接,我从母尸那锐利的指甲之上,感受到了如同刀锋一般的寒冷,好在我爹的符纸效果不错,就在它指甲即将抓进我肉里的前一秒,符纸便已触及到了母尸的手腕。
那种过年再次燃烧了起来,我能听见母尸口中传出来的惨叫,接着就有一道血影划破长空,跳回到了婴尸的身边,抓着它想要逃跑。
“哪里走!”
谨守着除恶务尽的原则,我快步追了上去,红衣母尸的行动异常敏捷,快得好似形成了一抹光,我追之不上,只好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符纸,打在了风里。
我爹的符纸分外好用,就跟装了追踪器一样,脱离我手指控制的那一瞬间,就化作了一团烈火,在也空中拉出一条笔直的线,眨眼打在了母尸的后背上。
“啊!”
寂静的田家寨里,传来一道无比尖锐的痛吼,这声音形容不出的怪异,如同有人用指甲扣着黑板,刺激得耳膜跟针扎一样疼痛,双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看刀!”
这尖利的吼叫声对我而言,就像是催命的符咒,然而神智本来不怎么清醒的胖子却骤然睁大了双目,趁着红衣母尸行动陷入停滞的时候,虎着腰从地上弹了起来,一刀重重地劈在了母尸身上。
苗刀锋利,快得就像是一抹闪电,轻易从母尸的左肩拉过,锋仞向下反转,一直延伸到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