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场外面的林子里寂缈无声,安静得都能让我和胖子听见自己的心跳,小心翼翼地绕过一堆堆木材,我的内心变得越发难以安宁。
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我就感觉自己好像一脚跨进了修罗场,周遭不断有着寒意袭来,让我每走一步,脚下都在发抖。
“啊……这里有好多死……好多死人!”
绕过囤积木材的坝子,里面就是一连排由木头构建出来的员工宿舍,伐木场的所有工人全都住在这里,上次我来的时候,发现这里灯火通明,然而此刻,却仅剩走在前面的胖子口中爆发出来的尖叫。
我从没想过胖子这么大块头,也会有发出尖利得如同女人声音的那一天,我能感觉到他声音之中透露出来的,那种惊恐万状的情绪,赶紧顺着他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绕过一堆木材,我的双眼一下就直了,感觉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直往脑袋里面闯,刺激得让我浑身僵直,差点就做到了地上。
一、二、三……十八、十九!
我在心里默默地数了一数,整整发现了十九个工人,十九个和我在河底发现的那头浮尸穿着一模一样的伐木工人,却都直挺挺地睡在了地上,没有呼吸声,什么都没有,他们全都已经变成了死人。
“快,找找其他地方,看看还没有没有活人!”
我说话的时候,连牙齿都在打颤,慌忙推了一把跟我一样坐在地上的胖子,叫他赶紧爬起来看看,试试能不能找到幸存下来的家伙,哪怕发现还活着一条狗,也总比如今这样,直接面对着十九头尸体的感觉要好。
我们绕着员工宿舍里转了两圈,接连发现了另外几道尸体。整个伐木场都变成了一块死地。
这些人的死亡方式都很蹊跷,浑身没有任何伤口,也不像是因为感染瘟疫而造成的集体死亡,每个人在临死之前的脸色都狰狞得可怕,仿佛看到了什么极端可怕的事情一般。
而且,看这些尸体的腐烂程度,死亡的时间应该也不止一两天了,即便此刻处在腊月,尸体的皮肤上却已开始呈现出大面积的尸斑。
“秧子……难道我们从河里捞上来的尸体,全都是从这里飘下去的,整个……整个木场的工人,未必全都在同一天内死去了?”
胖子的脸色变得分外难看,语气也因为太过害怕而变得嗑磕巴巴的,两排牙齿发着抖,跟在打架一样。
听完胖子的话,我沉默了半分钟,然后黑着脸点了点头。
八十年代末,祖国的基础设施建设还不发达,像我们这穷山沟里,别说水泥公路,就连一条像样的土路都没有,所以伐木场是依着河沟建立的,一旦到了需要供给木材的时候,都是走的水路。
别看我发现浮尸的那条河道不宽,那是因为到了冬季,这条水源的源头处结了冰,所以河水才会显得十分浅窄。
而一但到了春季,当冰层开始化开的时候,河水便开始泛滥,那时候的水平面起码会升高好几米,这条河道,直通乌江画廊,往下则是著名的榨菜之乡涪州,在那里和长江交汇,是个水路十分发达的城市。
那几具尸体,很有可能就是顺着这条水道漂浮下去的,又赶上河面结了冰,所以才会一直沉在水底!
难怪村子里没有人,原来他们全都顺着水流寻找到了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