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它挖出来吧,记住,动手之前,先用桃木棍锁住地下的尸气,免得你和老巴冲了煞。”
癫道人平静的声音响起在我脑后。而我则哭丧着脸回过头去看他,目光中全是祈求,用一种商量的口气问道,
“能不能不要让我来?”
“怎么,你这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不动手,倒要让我一个老头子做这些杂活?”
癫道人眉头一皱。鼻孔朝天,半点商量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臭牛鼻子,拽什么拽!”
心中腹诽了一句,即便我在不愿意,也只能哭丧着脸将工具取了出来,捏着一个比我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铲子。欲哭无泪。
所谓锁魂钉,是道家人时常用来封住尸首魂魄的一种手段,利用某种经过术法加持的长型铁钉,通过一定的排列顺序钉在棺材板上,就可以暂时困住里面的神魂。
这手段许多人都会,但却没有人会轻易使用,毕竟把一个人的魂魄封在棺材里不让它出去,是一件很损阴德的事情,弄得不好,那里面的阴魂几十年出不来,外面的阳气也进不去,很容易就会形成厉鬼,为祸一方。
除非这里面本来就关着凶物,道家人在道行不够,无法轻易消灭掉它的情况下,才会选择这样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来镇压。
不过此钉还有另外一种用处。那就是配合秽物。钉在距离棺材几米范围内的地方,就能组成一个十分恶毒的绝户阵,凡是遭受如此算计的人,基本上就是要断子绝孙的。
就像老巴这样,老家坟头被人布置了毒阵,媳妇一连怀了两胎都只能夭折。
我将小铲子放在土里,深一铲、浅一铲地忙活了半天,快要到底的时候,感觉土质突然变硬了不少,铲子边缘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眼睛突然闪过一道光,说道,
“来了!”
接着癫道人和老巴便双双跑上前来,将坑里还没被刨除干净的泥土拱开,随后取出一个十公分大小的陶土罐子,尽管被封了口,同样有一股十分浓雾的腐臭气息冲击着我们的鼻腔。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还会被人水泥把口封住,绝户阵哪有这样摆的?”
费尽力气方才刨出了罐子,我动了动发软的胳膊,有些气喘,对一旁紧锁着眉头,始终一语不发的癫道人问道。 听到我的提问,癫道人没有看我,而是将脑袋偏向了杵在坟头发愣的老巴,一脸严肃地问道,
“大兄弟,你那两个流产的婴儿,是怎么处理的?”
“啥?”
老巴有些恍惚,闻言却突然猛抖了一下肩膀,错愕地抬起头来看着癫道人,愣了足有五六秒钟,一屁股坐在地上,伸出不停哆嗦的手指头,指着瓦罐喃喃道,庄估有划。
“你……这、这难道是……难道是……”
“不错,这罐子里铁定装着你那两个夭折婴孩的尸胎,青云,继续找到下一个锁魂钉,把他们全都挖出来,既然要摆绝户阵,这锁魂钉就肯定不止一处,你快看看能不能找到另一个,有了这两个尸胎,我就有十成十的把握将那小鬼收回来超度!”
癫道人匆匆答应了两声,很快又将目光转向了我,催促我赶紧继续往下挖。
“好!”
这次我没有再继续讨价还价,说实在的,对于老巴婆娘肚子里流产的那两个尸婴,我的心里一直都布满了同情,在明白地下埋的很有可能就是那两个尸胎的时候,我就一下子又充满了干净。
要想解决一个还未成型的小鬼,对于癫道人而言不算什么难事,可是出家人框扶济世,岂能以杀戮为目标?
能够超度的,就一定要想办法超度,这并不只是为了累积功德,更重要的,还是为了谨守心中那一份善念。
不待癫道人指引,我便立刻跑到下一根锁魂钉埋藏的地方运足力气挖了起来,老巴在晓得被我挖出来的罐子中装着的,极有可能就是他下一个流产的婴儿之后,也跟着发疯一样用手帮我刨,两个人上下其手,这一次只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便将第二个瓦罐抬了出来。
第三个、第四个……
我们整整忙碌了两个钟头,一共挖出了六个一模一样的瓦罐,这些瓦罐的成色新旧不一,前三个颜色很深,后三个颜色则比较浅,想来是被人分作两批埋下来的。
“好阴毒的手段,取了尸婴魂魄还不够,竟然还要将这两个未成人型的小娃娃分尸,布置成谋害父母的绝户阵,此人心思之歹毒,实在让人发指!”
癫道人望着被老巴紧紧抱在怀里的瓦罐,神色间终于开始涌现出了巨大的愤怒,忿而转过身来,将六根沾染着泥土的锁魂钉摆放在一起,接着便自包袱中取出了几块黄布,招呼我帮他搭台。
他这是打算利用锁魂钉中残留下来的气息,通过道家玄光道法,寻找出做恶之人的大体方位。
我本事不够,但从我爹的小册子上,却学到了很多有关道家术法的理论概述,晓得这玄光术一成,歹人必将无所遁行,哪怕他家住皇宫大院,凭着癫道人的本事,要寻他麻烦也算不了太大的难事。
祭台搭成,癫道人依次在台上摆出黄纸、香炉、铜盆,铜盆接满我从山下接来的清水,滴入三滴阳血,接着又将锁魂钉浸入其中,在香炉中插上三根香烛,朝天拜了三拜,接着又将自己的铜钱短剑取了出来,右手执剑、左右握铃,口中念念有词,脚下飞快踏动布罩。
“太上三清,玄光速现,耳目精明,遥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