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过年的,公职人员下班也早,临近镇医院的马路上只剩几只散发着昏黄光线的老式灯泡,高挂在几颗歪脖子树上,电线的接触不是太好。 灯泡一闪一闪的,视线比较昏暗。
临近镇医院,空气就越显得阴森寒冷,九十年代乡村医疗条件很不发达,尤其冬天气温降得厉害,病死一些岁数大的人是常有的事。
而医院这种地方。恰巧就是人世间的死亡聚集所,无论到了是么时候,都有很重的因其在聚集。
“看来不会错了,老巴说那个麻驼子一直在镇医院的太平间里负责看管尸体,被你降伏下来的厉鬼也在一直将咱们往这里引,我估计培育出这小鬼的人,恐怕多半就是那人没错了。”
癫道人在医院对面的马路边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
“利用医院里来养鬼,当真是个不错的选择,这里死人多,阴气也重。而尸体散发出来的阴气,恰好就是厉鬼的天然养料。”
说到这里,癫道人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猥琐,接着对我轻轻说道,
“医院不是公厕,两个人在晚上大摇大摆地进去,肯定是不行的,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啊?”
我被癫道人这一问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正当我陷入疑虑的时候,这老痞子脸上突然流露出了一抹坏笑。运腿如风,照准我肚子狠狠踹了一脚,随后就把我扑到了地上,压制住我不让我动弹,一边嚎着嗓子,发出死了亲爹一样的大叫,
“救命啊,救命啊,我孙子得了急症,要死了要死了……”
为了追求逼真效果,他这一脚踹得是真狠。让我感觉肚子里的肠子都在打结,脸色一下子就变青了。
你个老王八蛋!
我疼得无法说话。只能在心里暗自问候了这老家伙一千遍,用双手紧紧捂着肚子,配合他的呼喊,伸出双腿在地上乱蹬。庄吗阵巴。
不要以为我是在演戏,现实我是真疼得受不了了,老痞子下手很懂分寸,这一脚实打实地踢在了我的腰眼上,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恰好疼得我钻心,又不至于受内伤。
“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救救我大孙子的小命啊!”
癫道人扯着公鸭桑,装模作样地跌坐在医院对面呼喊,没过过久,便有一个穿着白大褂子,睡眼惺忪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瞧见我那张发青的脸,略微怔了一下,随即回过神,转身冲医院里边喊道,
“老杨,老杨……有个孩子病了,你快把担架拿出来,把病号抬进去!”
麻田镇到底是乡下,经济并不发达,医疗条件也很落后,镇医院上并没有救护车,所有的病号都得用担架抬进去。
好在穷人堆里并不乏热心肠的医生,见我疼得浑身,中年医生很快便陪同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壮年汉子抬着担架跑过来,先将癫道人扶开,接着便把我抬上了担架。
我躺在担架上哼唧了一会儿,肚子里感觉没那么痛了,不过由于害怕被人看穿,只能装作用手捂着肚子,将脑袋埋进了担架。
两人抬着我一通小跑,癫道人就装作老实巴交的模样,一边抹着鼻涕,一边快步跟在他们身后,很顺利地进入了医院。
只是让我有些好奇的却是,这两个人抬着我,并未走进最近的病房,反而一通小跑,直接带我爬上了第三层。
我被那两个医生抬上了一间病房的大床,癫道人作势也想挤进来,被最先发现我的那个白褂医生拦住了,嘱咐他在外面稍等,说是我这情况很有可能是急性阑尾炎,搞不好还需要动手术,问他随身带了钱没有,赶紧去门诊那里交费。
癫道人顺势一摸兜,发现四个口袋一样重,全身仅有的二十几块钱还是从我身上骗过去的,当然掏不出付急诊的医药费。
不过被人这么说起来,这老痞子倒也不慌,伸手拍了拍额头,说等等,我先去大姑娘家里借钱,你们千万要好生医治我孙子,可别让他死了。
说到这里,癫道人透过门缝,朝我轻轻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便不再理会躺在床上不断呻吟的我,自顾自地跑出去“借钱”了。
我晓得他应该是去寻那个谋害老巴两口子的罪魁祸首麻烦去了,却不知他这次究竟需要耽误多久,这医院进来容易,出去可难,尤其我刚才的表演这么“出色”,万一这医生当真就把我当做急性阑尾炎给办了,那这趟我可就亏大发了。
送走了癫道人和那个帮着太担架的汉子,中年医生将病房的大门关紧,就打算走到床前替我检查。
九十年代的乡野医生,大多都懂得中医,还不像现在这样,动辄就要电磁波、做彩超,所以他替我看病的时候,首先便是用手指来探我的脉搏。
我根本没病,他当然瞧不出什么,闭上眼睛摸索了良久,睁开眼,一脚疑惑地打量着我,问道,
“你感觉哪里不舒服,是胃疼还是肠子疼?最近有没有吃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给我指指发病的地方到底是哪里,让我好好看看。”
“这里,就是胃疼。”
我憋着一口气,努力作出呼吸不协调的样子,有气无力地指着自己的胃。
“那就不是阑尾炎了,”
中年医生点点头,将手指轻轻搭在我的肚皮上,缓缓抚摸了几下,随后直立起身来,继续问我,“那你晚上吃过什么?”
“就是……就是几个烤红薯,我家穷,过年吃不上什么肉,每顿就是这些。”
我假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