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老板心里不大舒坦,哪有大晚上在别人家里追债的道理,可眼下徐会昌都补交了税,几人胳膊拧不过大腿,再如何不情愿,也不敢说个不字。
见几个大老板不做声,徐景玉堆着笑道:“诸位老板,县长可是熬着伤体等我回去交差,可不要让县长等急了。”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无奈,这徐景玉也太白赖了,动不动县长长县长短,刚才以保安团恐吓徐老爷,现在又以李伯阳枪伤为由威胁自己,真是可恶至极。
可恨归可恨,几人心中也思量了,这等形势之下,徐会昌都交税买个平安,众人有样学样,既不能不给,也不想痛快的给,都言府里现洋不够,今晚只能出数千大洋不等。
见众人松kǒu_jiāo钱,徐景玉也不好过于逼迫,笑眯着眼一一应下,并要众人写下字据,好上门要钱。
众人乖乖地写下字据,也不好在徐府待着,都相继告辞。
见几位大老板走了,徐景玉等到管家拿出大洋点名后,不敢多留,找个由头也走了。
府中就剩下薛坡一人,他正要起身离去,不想管家道:“薛局长请留步,我家老爷有请。”
薛坡脸上有些不自然,犹豫了一下,还是留了下来。
薛坡跟着管家从客厅到了内宅,被管家领到一间上房前。
“薛局长,我家老爷在内等候。”
管家道。
薛坡走了进去,管家顺手带上门,他往里走几步,见到了正面无表情坐在椅上看着他的徐会昌。
徐会昌的眼神有点吓人,浑浊带着血丝的眼睛如死人般停滞不动,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薛坡,让他汗毛竖起的同时,想到了人们口口相传的行尸。
薛坡咽了口唾沫,干笑几声道:“徐县长为何这样看着我?”
徐会昌眼睛没有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缕讥笑,慢慢道:“我在看我的拜把子兄弟,你说他为什么没有死。”
薛坡皱了皱眉,徐会昌的拜把子兄弟不就是自己么?他问自己为什么没死,难不成疯了不成。薛坡有些温怒,不悦道:“徐县长,你就这么希望你的拜把子兄弟死掉?他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徐会昌道:“没好处,可也没坏处。”
薛坡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怨我,可我也没法子呀,怪只怪李伯阳太狡猾了,你我都落了他的圈套。”
徐会昌收回目光,冷笑道:“狡猾?无能不要找借口,一个做了八年的警察局长,就是一头猪都把那里经营的水泼不进,还能让王禾木钻了空子。”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薛坡恼羞成怒,向前跨了一步,怒目瞪着徐会昌道:“我是猪,那你呢?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李伯阳的算计之中,你以为李伯阳好心会放我,他是谅你我合在一起都翻不起浪来。”
“啪!”徐会昌一拍桌子,寒声道:“放屁,没有你老子早赢了。”
薛坡不甘示弱的上前,也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道:“你才放屁,就是老子帮了你,你打得赢李伯阳,还能打的过外面的彭屠子吗?”
两个人口气火药味十足,你瞪我我瞪你,目光里都是杀人的眼神,凶横异常。
就这样对视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两人都觉得这样梗着脖子瞪眼撑不下去了,不约而同的错开目光,重重哼了声,各自坐下。
过了好一阵子,徐会昌鼻子里哼了一声,冷道:“还认我这个大哥吗?”
薛坡气也消了不少从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水,仰脖喝下,道:“拜过了把子,怎么不认。”
徐会昌面上缓和了些,无声的叹道:“其实昨晚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你,也是我急功近利,没有思虑妥当,比起李伯阳而言,彭屠子才是吃人恶狼。正如你说的,要是真把李伯阳堵死在城下,我能斗得过彭屠子吗?不能。”
薛坡苦笑道:“这些旧事,还提他作甚。”
徐会昌尴尬一笑,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薛坡沉默了片刻,苦涩地道:“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罢了。”
徐会昌前探身子,眼中闪过精光道:“现在咱们手里又有了本钱,你敢不敢拼一把。”
薛坡迟疑道:“什么本钱?”
徐会昌深深地注视着薛坡良久,沉声道:“两千杆快枪,如何?”
薛坡陡然一惊,这两千杆快枪可不的了。要知道就彭屠子这么大的杆子,上下加起来,连同老套筒、杆子枪等破铜烂铁,加在一起都不过四千多杆枪,若是徐会昌真能弄到两千杆枪,李伯阳根本就不足为虑。
薛坡有些意动,问:“这批枪在哪?”
徐会昌早把薛坡的神色瞧在眼中,似笑非笑道:“枪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薛老弟,你还没讲敢不敢拼一把。”
薛坡犹豫着道:“就怕李伯阳知道了。”
徐会昌一摆手道:“放心,此事极为隐秘,知道的人都是咱们多年的老兄弟,李伯阳没有千里眼顺风耳,不可能知道。”
薛坡迟疑道:“话虽如此,可坏事传千里,就怕万一呀。”
徐会昌道:“这个别怕,李伯阳若是知道了,咱们大可以说,这枪是捐献给政府的,料李伯阳无话可说。”
薛坡思忖多时,才咬了咬牙道:“也罢,富贵险中求,现在总该告诉我这枪在哪吧。”
徐会昌笑了笑:“别急,此事迟早会告诉你,我问你,你现在这个局长还有没有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