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这一场旨在赐婚的父子会面以争吵为结局不欢而散。
在息衎眼里,他与曦和成亲乃是铁一般的事实,谁都无法撼动,他们二人相知相爱,能够有今日已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他从来没想过除了曦和之外还要娶别的女子。其实他先前所言在方外修仙清心寡欲也是实话,只不过曦和是个例外,他想要永远与她在一起,爱她,照顾她,保护她不受任何人的伤害,除此之外,他再无其他执念。
而在皇帝眼里,师徒相恋本就有悖伦常,该是天下人都指责的事,况且他们二人私定终身,既无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根本做不得数,此事若传出去,就是给整个皇室蒙羞。他执意要让息衎再选一位官宦人家的小姐成亲,但息衎抗旨抗得毫无余地,而他又奈何不得这个儿子,最终只能赶他出宫,死都不承认他与曦和的婚事。
息衎念着曦和近段时日身体不好,也不愿再给她多加烦恼,并不打算将皇帝想要赐婚的事情告诉她,在回到白旭山前已经整理好了心态和表情,嘴角衔着从容镇定的微笑,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回到家里。但他不知道,此时躺在藤椅上晒太阳的曦和,也就是前脚才进的院子。
他走过去,弯下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曦和闭着眼睛勾住他的脖子,亲回去,摸了摸他的脸,道:“我晒太阳呢,别挡着。”
息衎一哂:“昨日你还一副不舍得我去上朝的样子,今日就这么不耐烦了。都说女人善变,师尊也不例外。”说着便走进厨房里,将刚买好的糕点装在碟子里端出来,放在小几上,自己拖了张凳子在她旁边坐下,“张嘴。”
曦和很配合地张嘴,他塞了一整块栗子酥进去,曦和连忙坐起来,一面仰着头捂着嘴以免碎屑掉下来,一面拍了他一巴掌。
好不容易咽下去,她瞪着息衎,后者笑着给她擦了擦嘴角。
曦和挑了挑眉:“罢了,今日性情好,不同你计较。”
息衎亦扬了扬眉:“哦?谁让你心情这么好?”
曦和扬着下颌笑了笑,重新躺回去不理他。
“你心情好了,我的心情倒不太好。”息衎道。
“嗯?”
“今日我跟父皇说了我们俩成亲的事,他大发雷霆,到最后也不承认。”绝口不提赐婚的事。
曦和弯着眼角笑道:“他承不承认与我无关,横竖我不归他管。小事,不理他。”
“嗯,确实不归他管。”息衎自己也咬了半块栗子酥,看了她半晌,“师尊,究竟发生什么好事了?”
“唔,没什么。”她见他仍看着自己,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不是你回来了我高兴么。”说着便推了他一下,“饭煮好了,赶紧去炒菜,你这么晚回来,我都要饿死了。”
息衎眯起眼睛看了她一会儿,神态明显很怀疑,但还是起身往厨房去了。
曦和望着他的背影,就着暖洋洋的日头继续躺下。
她确实没想要陪他去上朝,但朝会结束之后她还是去看了看,便恰巧看见了皇帝要给息衎赐婚。息衎那些话从头至尾她都听见了,说心里不高兴是假的,看见息衎意志坚定地拒绝了赐婚,她便自个儿喜滋滋地回来了,先前的那一点不快便很快地抛诸脑后。
相比在这个年纪还单纯的息衎,她更清楚为何皇帝这么急着给他赐婚。这孩子日日嘴上挂着方外之人清心寡欲的号头,若真是个碌碌无为的皇子倒也无妨,偏偏他不甘寂寞崭露了头角,朝中正是缺人之际,才让皇帝想要借成亲之事将他收入阵营。只要与朝中大臣之女成了亲,那他再怎么修仙也修不到哪儿去,可偏偏他又说与自己的师尊成了亲,礼法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这已经成了一个相当明显的征兆,皇帝几乎已经认定息衎将来会一心扑在修行上随她飞升远离凡尘,这便让他的一切念头都成了空想,如此一来他必定不会承认这门亲事,只有息衎跟朝中大臣联姻,他才有留下这个儿子的可能。
她心中不免一叹,只是一个庶出的儿子,这么大一个朝廷,多他一个少他一个都无法决定王朝的未来,却也要被死攥着不撒手,这个皇帝委实做得窝囊。
赐婚的事并未因息衎的坚持拒绝而搁置下来,自这以后,皇帝虽然仍旧允许息衎不像别的成年皇子一般上朝,但召见他的次数却频繁了起来。甚至有一次在上朝时提了起来,吸引了许多大臣的注意力,以致息衎每每进宫,都会被皇后召见,然后带着他结识些官宦人家的女子,息衎虽然厌烦却并不能太表现在脸上,毕竟是自己的父皇和嫡母,推托是一回事,翻脸却是不行。然则那些女子倒也都不是简单的,有的是受了家中托付,有的则是真的倾心于他,便借各种场合与他搭上话,或是在路上来个“偶遇”,或是送个荷包什么的,虽说息衎始终与她们划清界限,然则这么一来二去,倒还真有些熟稔起来,而这其中最杰出的便是兵部尚书之女柳凝霜。
与一开始柳凝霜出现的时候不同,曦和看着这些女子对息衎的纠缠倒是心态平和了许多,一来息衎避免让那些人出现在她的眼前,二来她知道息衎对那些人是真真半点情分都没有的。那些姑娘送来的东西,息衎是能不收就不收,实在抹不开面儿的时候便勉强收下,转头便送给了江疑。曦和认为这些人对她根本构不成威胁,唯独那个柳凝霜令她有些刮目相看。此女颇有城府,且十分冷静,明确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