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和觉得,曲镜对这位妖君说话忒不客气。不过,她毕竟不是妖界之人,对于曲镜是如何在妖界称霸的,也并不了解,她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来这妖兵的大营里走一趟,只要能好吃好喝好睡就行了,其余的也不需要她多问。
离苛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再看了一眼她与曲镜之间连着的一条锁链,张了张嘴,似乎还想问些什么,却被曲镜凉凉的一道目光给堵了回去。
低下头,应道:“是。”
曲镜摆摆手:“本君乏了,你们先退下。”
“是。”离苛退出了帐外。
曦和揉了揉太阳穴,睁开眼,看向曲镜:“你要我做什么?”
曲镜道:“你最好什么都不要做。”
“那是最好。”曦和打了个呵欠,“既然没事,我就去睡了。”
她站起身,才走了两步,便发现再也无法前进,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那根铁链依旧牢牢地缠在那里。
“你,要不要把这东西给我取了?”她问道。
曲镜轻笑一声,手上一动,将她扯得后跌了两步,摔在了他身边的坐席上。他扳过她的下巴,丹凤眼带着冷笑,看着她的眼睛,道:“你还是想逃跑?”
曦和挪开脸,然后动了动身子,同他拉开一点距离,无奈道:“这里有你布下的天罗地网,你未必太高看我了。更何况,从一开始,我有说过我要走么?”
曲镜目光幽深。
确实,打从一开始,她便不曾对他强行将她掳走的行为作出任何指责,这三日行路间,她只抱怨过吃不好睡不好,却一直安安分分地待在他的身边。如此想来,他应该很放心才是,但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觉得不寻常,弄得这几日连休息时他都得分出一缕神思来注意她的动向,分毫不敢掉以轻心。
不过……
他抬手放出一道法力,击在曦和腰际的铁链上,铁链应声而断。
“说的也是。”曲镜侧卧在竹席上,撑着脑袋,微笑,“在我妖界的地盘上,也不怕你耍什么花招。”他击掌,帐外走进来两名女子,吩咐道,“让白姑娘住在本君的帐篷后面,小心伺候着,任何人不得接近。”
“是。”侍女上前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白姑娘,请随我们来。”
曦和看了曲镜一眼,然后跟着那侍女出了帐篷。
她虽然与曲镜相处时间不长,但也足以了解一些他的性情。此人为人极为自负,身上受着重伤,却一声不吭暗自扛着,连方才离苛前来拜见,他都不曾露出半点疲态。他虽对她有些防备,却远远谈不上忌惮,可以放任她自由行动。眼下在曲眼中,她是广胤在凡间的情人,是他手中唯一的把柄,要用她威胁广胤,自然要保证她毫发无伤。
连日赶路,身体疲惫,她进了帐子便交代侍女不得进来打扰,沾着枕头便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沉,不论外头怎么闹腾也没将她吵醒,约莫三四个时辰,就这么睡过了晚饭,将精神头养足了,模糊间觉得身边有人正看着她,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
曲镜坐在床边。
窗外晚霞绚烂,白鹤从艳丽的云层中穿过,向更高处飞去。
曦和揉了揉眼睛,觉得此情此景与当初广胤擅闯祈殿之时有些相似。
她坐起身来,眼睛都未完全睁开,问道:“你们妖界的人,都是这么不讲规矩的么?”
曲镜倚在椅子上,道:“咱们都日夜相处这么久了,还用分什么彼此么?”
曦和淡淡哼了一声。估计这人是闲着发慌,跑来看她有没有逃跑了。
在她揉眼睛的时候,曲镜的目光又落在她的手腕上,眼角带着笑,却神色幽深:“真不知道那广胤究竟是什么品位,美人你美则美矣,却到底是个凡人。他若真钟情于你,岂不是要生生世世寻你转生之处?何不直接给你个仙格,将你提上天宫常伴身侧?”
曦和解释道:“白日飞升的神仙是不能成亲生子的。”
“唔,我倒是忘了这一茬。”
注意到他在自己面前已经不自称“本君”,曦和抬头莫名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问道:“你是如何识得这手链的?”
曲镜轻笑一声:“我千年前便与他交过手,这东西他当宝贝一般护着,我怎会不知道?”
曦和拢了拢头发,将枕头叠得高些,靠在上面挪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做出个洗耳恭听的神态来,道:“他是如何当宝贝护着的?”
曲镜神色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你同他走得那么近,你都不晓得,我怎么晓得?”顿了一顿,道,“当初,我在妖界尚无如今的地位,妖界也尚未有一位主君。我们几位妖君打了个商量,欲夜袭天兵打他个措手不及,事实证明,广胤也确实被打得措手不及,但天界兵马夜间的防卫不弱,很快便开始反击。我依稀记得,那时广胤连铠甲都没穿,我同一位妖君联手攻他,原本势均力敌,但那位妖君下手时险些将广胤手上戴的那一串手链给砍断了,广胤也确实是个狠角色,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反手将那妖君的头颅给削了下来,溅了我一身血。”
曦和唔了一唔:“看来这夜间偷袭,倒是你妖界的传统。”
曲镜瞥了她一眼,道:“我也是那次才晓得,广胤手上戴着个女子样式的手链,当时还觉得他娘娘腔腔,但他那一刀下去,便立刻觉得此人是条汉子。”
曦和仔细打量了一番曲镜的脸,觉得“娘娘腔腔”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