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就一个能确定没通房的,而且还不是因为不想要,而是因为没钱。容蓝雪再次深深地失望了。
江氏瞧出些端倪来,问道:“是不是只要家里没通房,你就愿意嫁?”
容蓝雪犹豫了一下,道:“我希望我未来的夫君,永不纳妾。不过大家素不相识,提出这要求好像也挺强人所难,那么就先要求没有通房罢,至于妾的事,以后再说。”
江氏挺直了背,头朝后缩,看着她的模样,像是在看一只怪物:“那你只有嫁给那穷师爷了,只要你把着家里的钱,他就算想纳妾,也没那个能耐。”
不,不,不,这样的婚姻也不是她想要的。容蓝雪考虑了一会儿,道:“罢了,既是如此,我也不强求,不论是谁,只要肯在成亲前遣退通房,我就嫁他。”
江氏仍是当她是只怪物,道:“雪儿,你要求这般的高,怎么嫁得出去?若你是因为对我有怨,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容蓝雪奇道:“我对太太怎会有怨?”
江氏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是了,你不会有怨,那李玉李公子,家里也是有通房的。”
李玉有通房?一面深切怀念已逝爱人,一面同别的女人同床共枕?他还真是甚么都不耽误,既是如此,他又何必一直打着对履儿念念不忘的幌子,总不成亲?真是虚伪至极。容蓝雪知道自己的思想太偏激了,在时人看来,李玉这种行为,已经是深情的代表了,就算放在现代,也不一定人人都看不惯,毕竟活人没法同死人争甚么。好罢,是她要求高,她注定难嫁,可她一点儿也不想降低标准,怎么办呢?
眼瞅着丫鬟又来催,江氏着起急来,再一次地问:“雪儿,你到底挑谁?”
容蓝雪坚定地道:“除了那个师爷和纳妾的不算,其他的,只要肯在成亲前遣退通房,我就嫁他。如果不肯遣退,等我嫁过去,第一件事就是亲自动手,给通房一笔安家银子,请她离府,倒时伤了两家的脸面,大家都不好看。”
“雪儿,你这是存心同我作对?”江氏一拍桌子。
容蓝雪道:“太太,这怎会是同你作对,我正是亲眼见了你在府里的境况,才誓死不嫁妾室成群的人。”
江氏似被人捉住了痛脚,戳中了软肋,脸上神情莫名复杂,容蓝雪不敢与其对视,只用余光打量,她知道,自己的命运,正悬于一线,全凭江氏心思,她若怜心多一分,她便成功。若痛恨多一分,她便失败,只是,不管怎样,总要赌一赌才安心。
江氏心中的确是五味纷呈,一方面,佩服容蓝雪的勇气,她当年何曾不是与她一样骄傲,一样不愿同人分享同一个丈夫,可事实终究残酷,当容天成一再要求纳妾,她除了应允,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让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成?作为一个自幼受到贤良淑德教育的大家闺秀,骨子里的那份矜持,不允许她这样做。
正因为她也坚持过,痛苦过,所以此时听了容蓝雪的话,才有一种被冒犯到的感觉,本能的觉得,容蓝雪是在鄙视她,鄙视她当初不够坚定,在娘家背景如此雄厚的情况下,还让容天成纳了这么多的妾,虽说她膝下无子,但没儿子的人多了去了,甚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夫家需要娘家扶持的情况下,根本就不成立,即便容天成很想要一个儿子,也并非非要纳妾不可,她大可挑选一个贴心的通房丫头,让她生下儿子,然后自己抚养。
不过,其实,她也是这样选择过的,只是那个所谓贴心的通房丫头,在生下儿子后,就开始不听话,拒绝把儿子交给她抚养,又撺掇着容天成将她收房作了妾,她作为江家唯一的小姐,容府的当家主母,怎能忍受这种屈辱和背叛,所以她头一回昧着良心痛下杀手,让那孩子永远地从这世上消失了。紧接着,又主动为容天成纳了个更年轻更美艳的妾室,很快让他喜新厌旧,忘记了去追查庶长子的死因。
计划完美无瑕,那背弃她的贱女人终于失子又失宠,只是这纳妾的事儿,只要开了个头,就跟开了闸的水一样,是拦都拦不住,女人一个接一个地朝家里抬,转眼就排到了第八个姨娘,而容天成的儿子也多到有时连名字都弄混,她自己,亦得了个贤惠的名声,只是内里直达心扉的疼痛,又能有谁知晓?
这么多年过去了,随着庶子庶女一个接一个地出生,她的心也渐渐麻木,可容蓝雪突出此言,仿佛再一次揭开她刻意选择忘记的伤疤,而揭开之后,她还惊骇地发现,那处她以为早就痊愈的疤痕,原来还是血淋淋的,一如当年那般痛彻心扉。
江氏直直地望着容蓝雪,恨不能咬牙切齿地告诉她:你这简直是痴心妄想,娘家强势如我,都不能抵挡丈夫纳妾的步伐,你又有何德何能,敢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若是容府强盛时,许还有这种可能,可而今容府历经破产一事,元气大伤,再加上江府已不再不予余力地支持容天成,容府现在的产业,起码缩水了一半,而且很多地方,由于江府的不作为,容天成不得不求助其他家族,从而多出许多牵制来,不然先前也不会一门心思想用容蓝雪的亲事去交换些甚么。总而言之,容蓝雪在目前这种境况下提出这种要求,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容蓝雪目光坚定如铁,又有抹脖子抗亲的先例在前,她能够拒绝么?江氏想了又想,再一次问道:“雪儿,是不是只要那几人愿意遣散家中通房和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