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蓝雪倒是挺高兴他没来,不然被提溜着心的绛姐儿或者缃姐儿瞧见,又是一场风波。
江致远中了举人,但却不见回来,听说是直接去了京城,以备战来年春闱,在人人都惋惜容蓝雪错失了一位更好的夫婿时,她却是暗自庆幸自己没有选择江致远,这样的人,实在不值得托付终身。
倒是他中举的消息,吸引了容府中许多小姐的注意力,为了争抢江夫人的这一个名额,明争暗斗,不亦乐乎。
然而江家并无意于同容府结亲,有几位姨娘去面见江氏,都被挡了回来,使得小姐们的芳心碎了一地。
婚期越来越近,容蓝雪却并不怎么紧张,盖因由于所嫁之地遥远,婚礼被分成了两部分,女家这边先送嫁,然后登船,待到了广州后,稍事休息,等吉时时坐花轿进夫家拜堂。所以,真正的婚礼部分,要等去了广州才开始。
不过,正因为此去遥远,几个随行的丫鬟婆子很是惶恐,担心广州的饮食与临江县不同,又怕当地的风俗与这边也不同,丢了主人家的脸。容蓝雪少不得一一安抚,过后却是有些哭笑不得,姑娘家出嫁,不是该别人来安慰她的么,怎么到她这里,就倒了个个儿?
出嫁前,江氏帮叶氏找好了一间宅子,但叶氏不肯去住,背着容蓝雪去容府里找了容天成,终于说动容天成给她安排了一个住处。容蓝雪很想再同叶氏说道说道,但又觉得自己管不了那么多了,叶氏自己非要一条道走到黑,谁又能拉得住她?
很快就到了出嫁这天,由于对江致远还抱有无尽的希望,几个妹妹总算没再关键时刻给她添乱子,而久未露面的容天成也极给面子,婚礼场面十分热闹,只是那几样嫁妆搬上船,怎么看怎么寒酸。容天成得空瞅见,气了个半死,亲自到蓝苑责问,但容蓝雪十分无辜:“爹,我去找过您,可您老人家忙,没空见我……”
容天成那几天可不是在与她置气,没有见她,闻言又气了个半死。可现置办嫁妆也来不及了,他又能怎样,只得关了房门跳脚,都不敢出门观礼,怕碰着来接亲的宗云龙。
被一方红盖头遮着,容蓝雪拜别容天成与江氏,直到登上船,也没见着宗云龙一面,只听得他的声音不时在轿外响起,倒是听不出有甚么不耐,多少让他放了点心。不管怎么说,这门亲事总是他自己愿意的。
想到这个“自己愿意”,容蓝雪心里突然打了个突,广州这样地远,他那会儿提亲又那样的急,可曾禀报过双亲?若是到了广州,他家高堂却不承认这门亲事,怎么办?
容蓝雪烦恼了一会儿,又自嘲地笑了,她这是典型的结婚忧虑症了,三媒六聘一样不少,就算他父母不承认又能怎地,官府都明文规定了,若是子女由于客观原因,没有禀报父母就娶了妻子,只要手续齐全,宗族里也是要承认的。更何况,容府而今虽说大不如以前,但也不是能任人拿捏的。说到底,古代女子不论在哪里,依仗的始终还是娘家。
照着规矩,这红盖头在没进洞房之前,是不能拿下来的,但因为要坐船,而且一坐要好几天,所以在进了船舱之后,容蓝雪就把盖头取了下来,只是如果要出去,还是得盖上。事实上,宗云龙身边的一位乳母杨妈妈曾委婉地提醒过她,有甚么事只管吩咐下人去做,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像那种到甲板上去吹吹风的行为,就不要去做了。
容蓝雪好容易出一趟远门,沿途还不知有多少好风景呢,却被告知不能出门,不免憋闷得慌,连两个丫鬟都是蔫蔫的。玉盘甚至道:“小姐,不是说海沿子那边民风开放,女子比临江县还大胆么,怎么照目前看来,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呀?莫非传闻有误?”
容蓝雪想了想,道:“风俗应该是真的,我记得宗三公子说过的一句混账话——我以为海沿子上的女子已经够不懂规矩了,没想到你们容府的小姐……”
这的确是句混账话,所以容蓝雪没有说完,玉盘和怜香也没有追问,只是双双陷入迷惑,为何宗家规矩却比容家还大?难道宗家是个异数?
主仆三人正不解,却听得舱门外传来一声冷哼,吓得她们惊出一身冷汗。( 来开门去看,却原来是宗云龙站在门外,正瞅着她们冷笑。
糟了,准是刚才的话被他给听见了。玉盘心里发虚,不敢说甚么,只拿眼看容蓝雪。怜香倒是有心说两句,却是顾及容蓝雪是新妇,怕得罪了姑爷让她为难,所以也紧紧闭着嘴。
容蓝雪想着,瞧他这样儿是要发难,不如她先声夺人,于是便也作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开口道:“君子非礼勿听,宗三公子难道不懂得?就算不懂,听人墙角是不对的,这个到底总该知道罢?”
宗云龙一听大怒:“我好心来问你想不想出去瞧瞧风景,无意间才听到你在背后说我,你倒还有理了!”
容蓝雪满不在意地道:“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再说了,难道宗三公子没有说过那样的话?我又没有诽谤你。”
宗云龙气得浑身直抖:“还真没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的,明明是自己理亏,却偏要说成是别人的不是!”
容蓝雪背过身去,道:“我懒怠与你说,反正你也没安好心,。”
宗云龙朝前一步,走到舱里来,怒道:“我怎么没安好心了?是你把好心当作驴肝肺罢?”
容蓝雪理直气壮地道:“你若安了好心,怎会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