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香道:“杨妈妈本是骂了金铃几句,但挨不住金铃一个劲儿地说,我们小姐以后肯定会把她赶到庄子上去的,杨妈妈渐渐地被说动了,就说,这文人雅士都爱逛个清楼,也算不得甚么大事,何况宗三公子只是个商人之后,逛逛清楼就更没甚么了,再说咱们的船要明儿早上才起锚,他就算在清楼过一夜,也没甚么的。”
“在清楼过一夜?!这还叫算不得甚么?!”玉盘马上尖叫起来,“我去问问杨妈妈,若是她家男人到清楼过夜,叫不叫算不得甚么!”
怜香生怕她一时冲动,正要去问杨妈妈,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拦住了她,道:“我看那杨妈妈也是被金铃撺掇的,你还是个没嫁的大姑娘呢,去问这些话像甚么样子。”
玉盘啐了一口,道:“若是杨妈妈自己没存防着咱们小姐的心思,又岂会被金铃说动?说到底,还是她自己的问题!”
这话倒是一点儿没错,怜香不做声了,只是仍旧拉住玉盘的袖子,怕她真要冲出去找杨妈妈。
容蓝雪见她们这样激动,却突然笑了起来。
玉盘和怜香都是不解,齐齐望向她。玉盘以为她是怒极反笑,又要朝外冲,嚷嚷着要去找杨妈妈要个说法。怜香一面拦她,一面自责:“都怪我多嘴,也许杨妈妈只是说说罢了……”
容蓝雪笑着道:“你们先别闹,想想我之前才跟你们说了甚么?”
说了甚么?玉盘和怜香都是一愣。
容蓝雪提醒她们道:“先前你们说要讨好杨妈妈,我是怎么说来着?”
两人仔细回想,怜香先想了起来,道:“小姐说,不单是杨妈妈,宗家诸人,包括宗三公子,我们也是既要同他们搞好关系,又要防着他们些,人心隔肚皮,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容蓝雪微微一笑:“既然我们要防着杨妈妈,那杨妈妈也防着我们,也没有甚么不对的。”
“可是,可是……”小姐这是在为杨妈妈开脱吗?怜香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味,不知怎么说才好。
玉盘的性子直些,当即叫了起来:“那她也不能由着宗三公子胡来!难道小姐就这样任她欺负?”
“当然不能!”容蓝雪斩钉截铁地道,“她有权力怎么做,我却更有权力怎么应对。理解他人,不代表我赞同她的做法,相反,只要她动到我头上来,我就得还击,不能让人看作个软柿子,以后任谁都要来捏一捏了。”
玉盘听得热血沸腾:“小姐,我还以为你不管这事儿了呢!既然你要还击,那就交给我好了,我先去找杨妈妈闹一场,若是她不肯把宗三公子叫回来,我就带人打上清楼去!”她一面叫着,一面挽起袖子,就要出去找那一户陪嫁的陪房,然后一起寻杨妈妈算账去。
怜香一个没拦住,教她朝门口去了,然而玉盘的手刚碰到舱门,还没用力,那门就自己开了,倒吓了她一跳。
“打上清楼?谁要去清楼?!”她口中的宗三公子一身玄白长衫,玉树临风地立在门口,俊美的脸上,却是一派狐疑。
玉盘突然被吓,目瞪口呆地讲不出话来。宗云龙不耐烦地推开她,走了进来,上下打量容蓝雪:“谁要去清楼?”
他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而且门外有他跟前的小厮,手捧几只长长的锦盒,待到他近前,空气中也没有传来脂粉的香味,总之,他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去过清楼的样子。 [
这下子,屋内的三人都心虚起来。怜香是罪魁祸首,玉盘是喊打喊杀声量最高的人,此时都不约而同地垂下头,躲到了容蓝雪身后去。
原来身为主人,还要担负起保护丫鬟的职责,容蓝雪再次哀叹一声命苦,挺了挺胸,站了出来,但却没回答宗云龙的话,转而关切地问道:“宗三公子回来了?一路上可辛苦?”说着,又扭头叫玉盘:“快给宗三公子上茶。”然后又叫怜香:“快把我给宗三公子做的鞋子拿出来。”
玉盘和怜香忙不迭送地将功补过去了,然而宗云龙却丝毫没有被打断思路,锲而不舍地继续问:“谁要去清楼?你们刚才在议论甚么?”
情急之下,必有急智,容蓝雪冒出一身冷汗的同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恶狠狠地对望回去,道:“谁要去清楼?不就是宗三公子您么?”
“谁说的?!”宗云龙几乎是本能反应,反问的话脱口而出。
还好还好,他这反应和一般人一模一样,得以让容蓝雪顺利地接上下一句:“金铃说的!”
“金铃说的?”宗云龙气愤之余,更添几分疑惑。看来金铃平日里在他面前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
容蓝雪越讲越顺口,道:“今儿我让怜香去给你送鞋子,却没见着,她便向金铃打听你去去处,金铃那妮子说,三公子去城里逛清楼了。杨妈妈当时就骂她胡说,金铃却说是她亲耳听见三公子说的,而且三公子还说了,要在清楼过夜,明天早上才回来。”
容蓝雪说着说着,眼圈泛红,拿帕子握住了脸:“我这还没拜堂呢,未来的相公尚在路上,就赖不住寂寞去逛清楼,这要传出去,我的脸面朝哪里放!”
怜香此时也反应过来,走过来劝她:“小姐,你别太难过,金铃不是说了么,大户人家的公子都是这样的,算不得甚么。”
容蓝雪怔怔地:“你说杨妈妈骂了金铃,但金铃还是这样说的,可见得是真的了,早知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