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妈端了一盆热水进来,拧干毛巾给傅天琅擦脸,看着对方俊朗的五官,回头问道:“莞莞,你在哪见到他的?”
乔莞老老实实的答:“山头附近。 ”
乔妈搓干净傅天琅脸上的泥渍,末了又喂了他一碗汤,等到一切做完以后说:“伤得这么重也怪可怜的,不过等他醒来之后就要把人送走,往后再遇上这种事,你先回来跟我们商量,不要再随便把陌生人带回家。”
乔莞轻轻的应了一声,回头看乔丽,正巧她也在瞧她。
乔丽瞪了她一眼,朝乔妈嚷嚷:“他占了床,我们晚上睡哪呀?”
乔妈想了想,只说:“你们姐妹跟我一个房,让阿爸在沙发那窝一晚。”
乔丽虽然不情愿,但是既然乔妈开了口,她再不乐意能咋地,但是对乔莞却没个好脸色,她总觉得乔莞古怪,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于是相安无事又过去一夜。
第二天,乔莞给傅天琅送粥,她本想让乔丽去,谁知二姐一句“人是你带回来的,当然要你照顾”把乔莞赶了出来。
清晨的薄雾未散,又因昨夜下过雨,院子里的土地多为湿软松滑,人踩上去还能弄出一排整齐的泥印。
乔莞走上台阶,鞋尖在石头上蹭了蹭,等到蹭掉了一脚的黄泥,这才推开门进去。
暖暖的阳光打在床沿,映上少年轮廓极深的侧脸,其实这时候的傅天琅五官还未长开,但是已经能初步看出轮廓,长大后那必定是个棱角分明的面容。
乔莞后退了一步,时隔数十年再见到他,她的心情有些纷乱。
其实在当年,当他抱着她的尸体拜堂的时候,她就想,假如时光能够倒流,一切可以重来,她还会不会接受他?
那时候她是有答案的,她会接受他,因为他的感情,还有他从前对她的好。
但是现在?
乔莞低着头思索,她还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回来,谁知道十八年后她会不会又一次溺亡?
在下头当了几十年的鬼差,她很清楚地府的规矩,人这一生何时死,为什么死,生死簿上可都是记得清清楚楚,且不说别的,就说李家那个任性的小少爷,原本注定要在今年夭亡的人,这会儿因为她的关系,现在还活蹦乱跳着,如此逆天改命,谁知道那报应会不会应验在她身上?
乔莞垂眸,心不在焉的搅拌碗里的白粥,要不这辈子她就避着他点,毕竟连她自己都是个前途未卜的人,要是什么时候真挂了,留下他一个人,难不成再搞一次冥婚?
乔莞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回头看他,谁知这一转身,恰好撞入了一双深邃的瞳眸中。
那眸子里包含的情绪太多,有蚀骨的思念,多年的压抑,还有那种像沉寂了许久,突然爆发的感情,汇成一块大石,压在她心口,沉得她险些喘不过气。
“你醒了?”
乔莞被他的眼神瞅得心乱,忙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着,虽然身上的裙子是姐姐穿剩的,但总体很新,至少由头至尾没打补丁,透过一旁的穿衣镜看到里面的剪影,那也是个大眼小嘴的漂亮丫头,到底哪不妥?他非要用这种古里古怪的眼神盯着她瞧?
傅天琅没回话,他半坐在床上只顾着痴傻的凝望她,眼前的女孩至多也就七八岁的年纪,不到一米五的个头,有点婴儿肥的双颊和用红头绳绑起来的两条辫子,模样有些傻气,但一双眼睛还算灵动。
此时她也正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他,眼中透出不解与困惑,还有少许的,戒备……
傅天琅一震,默默掩去眸中的狂乱与激动,不过是瞬间,又恢复成之前的冷漠。
乔莞眨眨眼,心想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于是放下戒心,用勺子在大米粥里搅拌搅拌,给他递过去:“喝吗?”
傅天琅垂眸,一阵米香味扑鼻,连带勾起他的食欲。
他已经饿了三天,浑身上下早已虚弱无力,当然没有力气自己进食。
乔莞想了想,捏起勺子一口口的喂进他的嘴里,他倒也配合,很快,满满的一碗白米粥见了底。
她瞥了眼手里的空碗,站起身要去厨房。
“还有,我给再给你盛一碗。”
她到现在都记得,上一世当傅天琅醒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狼吞虎咽的把厨房里的粥吃光,那时候乔家的经济刚陷入谷底,一锅白米粥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家子一天的粮食,谁知让傅天琅吃得干净,她做为从犯自然挨了一顿打。
乔莞刚起身,手腕又是一紧,回头与他对视半秒,不解的说:“怎么?”
“我够了,剩下的你吃。”他慢慢的握住她的手,面容不变。
乔莞心里惊诧不已,低头瞧了眼他消瘦的身形:“厨房里还有,你不饿么?”
傅天琅静静的凝视她,摇头:“不用。”
乔莞瞅了他好一阵,知道他一定还饿着,却不强求。
这时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乔爸端着一碗药进门,让乔莞喂他喝下去,而后站在床边仔细端详起面前的少年。
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虽然全身瘦巴巴的没几两肉,但好在个子够高,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而令乔老爹多看了两眼的是傅天琅的唇,弓形的嘴唇肉感丰润,抿起的时候透出点性感,他会看点面相,知道这样的人外冷内热,个性极强,而且在传宗接代方面,也有着过人的能力。
乔莞默默低下头,以前年纪小,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如今换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