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普跟着走过去,就听凌深沉着嗓音低声道:“今晚我出去看先生住在哪里?”
“不睡觉了么?”杨普倒是觉得这事不急在一时,左右还有时间。
他这一说完,就瞧见对面那人嫌弃地瞥了眼屁股下的床板,只是他依旧没有抱怨床的事情,而是用淡淡的语气说道:“找先生要紧。”
杨普紧紧抿着嘴,深怕自己一不小心说出了这人的心声,其实是嫌弃这张床,所以宁可不睡觉的吧……一定是这样的。
因着两人身份特殊,晚饭的待遇自然也一般。山寨上下除了见过凌深的少数几个人以外,还真没人将他们当成客人,光几个馒头就打发了。
杨普自然是不会有抱怨的,一手拿着两个馒头心里偷乐地望着迟迟没有动手的凌深。不过再次出乎他意料,眼前这人虽是一脸嫌弃,却还是将那馒头吃完了,末了还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碎碎念了一声——真难吃。
杨普不置一词,不过这馒头难吃他心里也有数,盖因用得面粉不好,发酵得也不够到位,的确有些难以下口。
待到天黑,凌深跟杨普打了声招呼,便躲着外头巡逻的人,偷偷溜出了院子。
这会儿,山寨里头已是红灯高挂,门廊各处也都贴满了红艳艳的“囍”字,却是一派喜气洋洋。
凌深专挑暗处走了一会儿,然后,他有些后悔了——因为他不仅没找到先生,还把自己给走丢了。凌深自认并不是个方向感不好的人,事实上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路感其实挺好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在个陌生的地方来去自如。这是他第一次走着山寨,更甚至于还是在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本就东西南北分不清楚,眼下所有地方又都是一色的大红灯笼,也难为他分不清身处何处了。
一时间,凌深又要躲避那些夜巡的人,又要寻找回房的路,便有些烦了。到了后来,他索性寻了棵足够藏匿自己的大树爬了上去,他动作利落,没两下就上了一根粗壮的枝干上。他瞅瞅这地方枝叶繁茂,又因黑夜,底下就是有人走过也绝不会注意到树上有人,心下便是一松。只是这绷紧的神经刚有了松懈,凌深却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人,且那人还有了动作。
凌深猛然就要转身,不过他才一动,身后那人却手脚灵活地钳制住他的身体,一手捂着他的嘴,一手压着抱住他的双臂,并且为了防止他乱动,身后这人还聪明地用了巧劲,将自身重量全压在他身上。
“别动,”身后那人低声警告了下,凌深一听顿觉这声音熟悉死了,下一刻就听他又道,“是我。”
因为这一声,凌深紧张的心跳渐渐缓和了下来,他松了口气,稍微一挣脱就将手从身后那人的禁锢中抽了出来。拿下那人的手后,他微微偏头,黑暗中他仅能瞧见这人清雅瘦削的轮廓,以及那一双总是平静的黑眸,然这都是他极为熟悉的。
“你怎么上山的?”树上狭窄,但好在这树枝足有一尺宽,凌深小心翼翼地转个身,趁着身后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反倒将他禁锢在身后那粗壮的树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