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计?
張半瞎回旅馆换了套衣服,说他没吃饱。
我笑着说:“正好,我订了桌席,准备给你们接风的。”
張半瞎讲究地捋捋袖子,和我说:“你们钱多的没处花了,又不是请客办事,还真备席。”
他话是这么说,真到了饭馆,也不说三道四,吃得眼花缭乱。这里靠近江西,菜肴特色是皖赣结合,基本上水产品居多。小炒辣味,酱汁滋润,老板给我们特别推荐了道好菜,叫笋爆鲥鱼鲜。鄱阳湖附近的渔民有句俗话叫:“春鳊,秋鲤,夏三来”,夏三来就是鲥鱼,与河鲀、刀鱼并称长江三鲜,苏东坡有诗赞道:“芽姜紫醋炙鲥鱼,雪碗擎来二尺余。南有桃花春气在,此中风味胜莼鲈。”
鲥鱼是夏季特定时节入江,虽然现在这个时候也已经有鲥鱼入江繁殖后代,但是数量少,所以价格特别贵,一盘新鲜的笋爆鲥鱼卖到450元。老板很会说话,说:“我是遇到贵人了,价格绝对给你们最低。”
别说现在的人有比价的心理,就是十几年前,大家心理其实和现在一模一样,有钱就敢叫板。花这么多钱去吃一盘菜?我们三都觉得划不来,于是不吭声。老板揣着菜单刚走到门口,被小强叫住,張半瞎拿眼死瞪着小强,恨不得上去捶他两拳。我向張半瞎示意不要管他。
小强最终点了笋爆鲥鱼鲜,如果说味道,用词语去形容,无非是把舌尖上的感觉表现出来,大家可能感受不大,比如那些在电视上做美食节目的词穷主持人,只会一个劲地说嗯、嫩、滑、辣、甜、脆、香、臭,大家听在耳里却实际感受不出来。笋片削薄入味,鲥鱼不可煎,带鳞蒸煮,汤汁浇上,香贯里外。和酸菜鱼不同,鲥鱼汤汁尝起来没有水的味道,过喉咙时不会让你觉得里面有淡味;和石锅鱼不同,鲥鱼肉质初咬发味,深咬更味,味道是醋的酸酒的醇,而更多的是酸和醇反应生成的酯香混杂着鲥鱼本身的泥鲜感。
加上那时候饭店做菜厨师认真尽职,用油考究,做出的菜虽然摆设不好看,味道营养却是上上乘,所以一道鲥鱼吃得不亏。小强津津乐道:“出来不要怕花钱,能吃能玩的都要搞遍。 ”
我向他竖大拇指说:“论花钱大方,我比不上你,谁叫我是穷人。”
張半瞎说:“我们出来可不是吃风味小吃的。”
我才想到我们背井离乡的目的,气氛一下消沉起来。蒋刚和小强是局外人,把低头吃饭的張半瞎陪衬得格外神秘,而我对近两天发生的事也是一知半解,事情繁琐,我倍感压力厚重。
“九哥,我们这趟南下,是不是又要困难重重?”我好像有点预感,虽然我这预感是在事情发生后才自己慢慢幻想出来的。張半瞎不同,他能预测吉凶祸福,大灾大难出现前,他能给避开,可是沿途的磕磕碰碰,他一直在强调是某种因果关系的因,不能刻意避免。
張半瞎摘下他的墨镜,看着我们,话语间略显凄凉,“没有当初的孽缘就没有现在的尘事,即使一辈子坐在菩提树下,不去面对,孽障终究会跟我一辈子,虽然我现在还不能完全搞懂为什么你和这件事能有这么紧密的关系,但是我会帮你也帮我找回源头的故事。”張半瞎说话很有艺术性,用小强的话说是“好像僧侣在布道”,虽然我们只听懂他的后半段话。
我应答道:“没事,我相信你的眼光永远是长远的。”
張半瞎指着天说:“它的眼光才是最远的。”
小强插科打诨道:“牛顿说过,站在伟人的肩膀上可以看得更远,九哥是有神交的人,是不是看世界都站在神的肩膀上?”
張半瞎微笑道:“呵呵!”
我问他:“今早你们到底怎么搞的?十八遗宫阵没有破掉?江屍抓到没?”
小强和蒋刚听完惧颜,哗然道:“什么情况?僵尸?”
張半瞎放下筷子,理理思绪,来了句:“回去再说。”
我们三个立马甩箸,说:“走吧!”
張半瞎吃惊地抬头看我们,问:“这么想知道?”
小强点头说:“嗯嗯!想知道。”
我想你个小子,我都没和你说昨晚的实情,你掺和什么,难怪張半瞎责怪我带上小强和蒋刚,解释真相太麻烦了。想到这,我立马怀疑到張半瞎昨晚想要我也去江边的原因可能是他怕回来和我费口舌之力。
回去的路上我追问他:“是不是有重大发现?”
張半瞎小声地说:“外面人多耳杂。”他有着老江湖人的谨慎,是所谓“一步三回首”的小心,这样的生活方式未免太提心吊胆,忐忑不安了吧!
到旅馆,他才敢吱出来龙去脉。原来他在饭馆闭口不说是因为他惧怕那个叫冷书生的淮河盗,在外面不敢随意提到他的名字,传说他通天地之法,善于蛊惑人心,在九州内遍收小徒,专门为他收集情报,此人最喜钱财,每年利用这些手下豪赚金山银山。而这次长江江屍的一事和他牵连在一起。
本来十八遗宫阵布和解都在掌握之中,因为《枯尸借命》中有详细的记载,而布在鄱阳湖附近江段的阵法不一般,張半瞎说:“冷书生把十八遗宫阵和缺命结合在一起,除非用他自己的血候来解,不然其他破阵的人必须得搭上自己的命。”
缺命?血候?
張半瞎继续说了下文,是今早他们下水的惊心一幕。
还记得我在前面提到的,我在江底没有看到黄沙,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