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半瞎半遮半透露,说:“以前我在毒西矿场见到过同样的石匣子,一个老工人教我这么开的。”
“毒西矿场?这是什么地方。”我们都不明迷惑。
張半瞎不愿说的,但是他看我们两都眼巴巴地盯着他,便说:“也不瞒你们,毒西矿场是新疆西北部一个金矿,曾经是西部崛起最强的产业支柱,后来遭遇了蒙古蠕虫的袭击,矿场一度被闲置,直到后来和俄罗斯牵扯到一些事,中央才出兵管理那里,当时,派出的第一波兵里就有我。”
我惊讶道:“你真是当兵的啊?”之前在长江边碰到的几个景德镇陶瓷学院的女大学生里就有人说过他像个军人。
張半瞎说:“我那份职业吧,说是当兵,也不算当兵,都是些往事了,不提了。”
不提就不提了,我却在心里直疑惑他以前到底是从事什么行业的。从当初找他看鬼疟一直到现在,張半瞎始终保持着神秘,口音带着天津话的味道足够说明他来自天津卫地区,但是他爷爷又是过去岭南鬼盗的掌门,那他的身世,细想,我靠,真复杂。
收好《十二巫》和十二根银针,清理下石匣子和桌子,一切便安静下来。蒋刚和小强衣服都没脱,直接呼呼大睡到现在。我们三不行,必须要洗脸洗脚才安心入睡。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差点忘了我们这次来饶西的目的,我对張半瞎说了金银棺材黑蛟,提醒他一下。
張半瞎背对着我侧躺着,轻声应了声“噢!”
寂寞的夜,我抬头仰望天花板,桌上短短的一截蜡烛火焰直直地蹿着,奥,原来,北边的窗户被客栈伙计修好了。然后,我闻到脸上的八月来香的香味,斜视看见兽兽蹲在门后面我给它做的窝里,斜着胯子睡觉。不久,蜡烛光闪呀闪起来,我知道蜡烛要灭了。蜡油不断减少,灯芯不断成灰,马上,看,哲学上说的量变引起质变的现实效应就要实现了。
“呼”,蜡烛如飞蛾扑翅一样,掠下影,火终于熄灭,丢那绣花针眼般大小的火星还在挣扎,最终也是步入黑尘,陷入无尽的黑暗中。黑暗里,一切都会消失,一切都会出现,消失的是真实,出现的是梦魇,那晚,我果真就做了个梦。梦中梦到了林中月,她扎着马尾辫,背着手,穿着黑色休闲裤,龇着雪白的牙齿,带着两个酒窝,靠在梧桐树下,冲我笑。
一棵梧桐树的叶子,掉她头上,她给轻轻捏住,然后,梧桐树一下由翠绿色变成了枯黄色,和石人殿外的梧桐树一样,而她也在我抬头看梧桐树之际,安静地消失。我一口气吐出来,跟着身上打个激灵醒来,手往左边一摸,嗯?張半瞎又不在,往右边一摸,曲伯还在。我转着左指间的黑戒,思绪便回到了前晚,想到五福童子,想到五福童子前后两次完全不同的表现,还有那个黑袍子无脸人,那个隧道后面是不阴山一族吗?
我搓开手电,照见手表时间,半夜十二点。又是这个时间,張半瞎消失到哪去了?应该不是上茅房吧?每间客房里都有夜壶供客人床头更衣之用的。
上段“更衣”乃大小便婉辞之意。
我只是疑惑,没有去查个究竟,睡意浓浓,眼睁着,上眼皮下眼皮就会打架。
等凄静的夜安然过去后,来的便是黎明,我听到有鸟在叫,随后,听到院子里有人举斧劈柴,一斧一开一声“乓”响,这说明柴木水分少,干脆。我揉搓几下眼睛,掀被子刚一站起来,窗户上三只麻雀便一哄而散。扶着窗户,眺望远处的山林,我看到了风,风像个剃头匠,在万木林头上左右来回婆娑;风运动的结果是为我带来了新鲜的氧气,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借助肺的压缩,交换出去一口二氧化碳,然后就听到底下曲伯抬头笑着对我说:“哎!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要是在城里,你一口气吸得都是有毒的废气。”
乍一脸瞅到曲伯,这声音,这面容,难怪張半瞎昨晚说让曲伯把脸整回去,明明几十岁的人却搞这副“嘴脸”,我也有点接受不了。
我看了时间,七点半,笑着对曲伯说:“人生最骛远的理想就是数钱数到手抽筋,睡觉睡到自然醒,你们起这么早,生活太有压力了。”我在说别人的时候,也在想我自己何尝不是这样的呢?如果不是昨天劳累过度,我一般六点钟就醒了。这是在大学养成的习惯,不过这习惯倒不是因为每天早起学习养成的,而是宿舍那个打呼男,吵得我睡不着觉,天只要一亮,我便起床,因为我觉得我终于脱离打呼男的魔掌了。
出客栈门,我看到張半瞎手揣在裤子手袋里,笔挺挺地站在河边水车旁。我过去时,他扭头对我说:“起来了啊!”
其实我想问他晚上不呆在房间,去哪了。但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你干嘛呢?”
張半瞎说:“修行。”
我好奇,又带着点笑意,说他:“修行不都是盘膝念经打坐的吗?你这站一会就叫修行?”
張半瞎说:“济公吃肉喝酒,日行天下,他那难道不叫修行?道是供在心中,而不是挂在嘴边的,人无欲则成刚,则修行,蒋神,你有欲吗?”
我说:“有。”
張半瞎说:“嗯。”
我问:“那怎样做才能无欲?”
張半瞎说:“首先你要知道什么叫欲?”
我问:“嗯?”
張半瞎说:“yù_wàng的‘欲’字,左边是个稻谷的‘谷’,右边是个‘欠’字,所以欠谷则欲。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