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海伦娜都跟着老霍华德先生,找他的学术界朋友借用实验室,阐述自己的想法,讨论合理的实验方案,日子过得有趣而充实。
直到有一天,格林先生通知她,查尔斯·威斯顿的病情趋于稳定,高烧也退去了,他认为已经可以允许亲朋好友对病人进行探视。
虽然有些扫兴,但却清楚,这一面是不得不见的,海伦娜必须与自己的过去做一个清楚干脆的交代。
于是决定,次日到格兰瑟姆男爵府上拜访。
夏日将近,白天已经很温暖,但夜晚依然有几分凉意,喝过下午茶,是更衣时间,伊莎贝拉回房间了,海伦娜简单的披上一条披肩,坐在后花园里享受落日余晖。
伦敦已是寸土寸金,一座体面的宅邸没有后花园也很正常,通常是并排或相邻的几座宅子共享一片后花园,霍华德家居然有一个独立的后花园,虽然不大,但植物和小路合理布局,景物玲珑雅致,已经十分难得。
菲茨威廉·霍华德先生回家之后第一时间听管家汇报了全家人的动向,包括奥古斯汀小姐的。
站在餐厅与起居室之间的过道可以看见后花园,他目光敏锐的捕捉到一缕在金发上跳跃的阳光,双脚顿时在大脑发出指令之前就自动往那个方向走去。
海伦娜在低头寻找香味的来源,因为一股清新的花香,这小小的花园里顿时有了夏夜的气氛,预示着伦敦最好的季节的来临。
突然看见一双穿着黑色皮靴的脚,海伦娜猛然停住,险险没有撞上眼前的这位先生,抬头便看见一双深深凝视着她的蓝灰色眼睛。
这位先生虽然依然面无表情,但眼神却是……很奇怪的,带着某种探询的柔和,好像希望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答案来。
“霍华德先生。”
“奥古斯汀小姐。”
两人匆匆相对行礼,海伦娜发现自己要是低头的幅度略大一点,简直就要撞上对方的胸膛了。
霍华德先生伸出手臂,海伦娜只好挽着她的手,一并在花园里散起步来。
“今天我很高兴的看见,查尔斯·威斯顿先生病情乐观,据我所见,他依然十分虚弱,但已经可以与人交谈。”
那家伙生命力确实够强的,居然好像真的死不了,海伦娜笑道:
“这确实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
霍华德先生沉默了好一会儿,很突然的说:“格林先生说,如果威斯顿先生最后能够康复,其中奥古斯汀小姐所起的作用不容忽视。”
海伦娜看看他,拿不准这位一向高姿态的先生主动找自己谈话,究竟是想说些什么,只好含糊应到:
“那是格林先生爱护年轻人的一片好心,我只是提出了一些想法而已,尽力救治病人,是医者的责任。”
“但威斯顿先生不仅是病人,他是你的未婚夫,我能理解你希望尽力救她的心情,所以特意亲口给你带来这个好消息。”霍华德先生语气平静。
“前未婚夫。”海伦娜不太喜欢这个话题,“我的父亲这时候应该已经收到信件了吧?如果查尔斯·威斯顿先生能够康复,双方得以平和的解除婚约,有始有终,也不失为一个好结局。”
“没错,你已经做得不能再好了,当你要求解除婚约时,完全可以问心无愧。”霍华德先生的语速稍稍快了一点,因为他那浑厚磁性的嗓音偏低沉,海伦娜差点没有听清楚,当然,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便站住了脚步,抽出手臂,面对着这位先生,微笑着说:
“尽量救治威斯顿先生,既不是为了救好他之后好跟他结婚,也不是为了可以问心无愧的跟他解除婚约,他在我眼里仅仅是一个病人而已,古老的中国有句俗语,医者父母心,病人在我眼里并无特殊。”
霍华德先生低头看着她,用更快的语速低声说:“你不怪他欺骗你?”
那双清澈的蓝眼睛立刻茫然失神起来,其实这是范小予在努力体会真正的海伦娜的心情。
“……欺骗?谁也不会傻到把自己谋害了亲哥哥的事情到处说吧?这一切只能怪命运,我从来没打算抱怨任何人。”
“是的,看得出来。”霍华德先生凝视着她,一个问题在内心挣扎,终于脱口而出:“但是人们总难免受感情影响而行事,我们都看到,你尽力提供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的医学知识,只为了其中一二可能对救治威斯顿先生起到一些作用。难道你不爱他吗?”
小路很窄,两个人面对面站着,隔得很近,海伦娜突然咄咄逼人的抬头盯着对面的先生,耀目的神采一瞬间全回到海伦娜的眼睛里,霍华德先生也僵硬的失神了一瞬间,就见姑娘脸上带着最甜美有礼,也最疏离的微笑轻声回答:
“我还以为,您是一位心胸广阔、善良正直的绅士,因为你虽然总是倨傲冷漠,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待人却周到体贴,细致入微,我想这种行为除了出自内心的慷慨无私之外,不可能还有别的理由。那么,难道是我的问题?我在你眼里就如此狭隘浅薄的姑娘,眼里只容得下个人的一点小心思吗?要么是因为爱他才想救他,要么就为恨他造成了我今天的困境,明明有能力救治也坐视不管,恨不得看着他病死算了?
所以,你是在开玩笑吗,霍华德先生?我还以为,以您高尚的品格,应该懂得,一切只因为我一个医生!看见病人在眼前垂死挣扎而无动于衷,我做不到!无论他是什么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