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跟顾蕴这么多年,何尝受过她这样的重话,不但她,锦瑟卷碧等人也是半句重话都不曾受过她的,可见是动了真怒,刘妈妈当即红着脸什么都不敢再说,只轻手轻脚的退下依令撵人去了。
顾蕴这才泄愤般重重的躺下了。
以为他夙夜前来,她就会见他吗,哼,把她这里当什么地方,把她当什么人了,她既说了一辈子不会原谅他,就一定会说到做到,从此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做他风光无限的太子殿下去,她过自己的独木桥,回头便离开盛京,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游遍大邺的山山水水去,不知道多潇洒自在,定能将这被耽误的几年给补回来!
发了一回狠,顾蕴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忽然就想到,以那个可恶的人的厚脸皮,就算她让刘妈妈下了逐客令,他也未必会离开,指不定连硬闯她房门的事都做得出来,反正他也不是没做过。
因忙翻身下床,三步并作两步跑至门边,把门自里面锁得死死的,想了想犹不放心,又把所有的窗户都检查了一遍,确定都锁死以后,方咬牙哼哼着躺回了床上去,你脸皮再厚又如何,那也得我买账,我不买账,你脸皮就算比城墙还厚也白搭,真以为你能吃定我了!
果然刘妈妈没能拦住宇文承川,很快门外便传来了他轻轻叩门的声音:“蕴姐儿,是我啊,我回来了……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你开开门,听我当面与你解释好不好,等解释完了,你要杀要剐,我绝无半句怨言!”
又回到了那个顾蕴熟悉的他,顾蕴却依然气得牙痒痒,也不知他给刘妈妈吃了什么mí_hún_yào,竟真忘记谁才是她的主子了,看她回头怎么与她交代……只作没听见外面的声音,暗自冷哼,我就不信你还敢硬闯了!
宇文承川依然敲门敲得很有耐心,语气也放得越发低柔了:“好蕴姐儿,我知道你没睡,我真的不是有心骗你的,你开门听我解释好不好,难道这么几年不见,你就不记挂我吗,我可记挂你得紧啊,你开开门,让我看一眼好不好,只看一眼……”
顾蕴仍是置之不理,不是有心骗她的也骗了,何况那么长的时间,他有无数的机会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求得她的谅解,可他却一直瞒着他,一直到今时今日,若非她无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若非他们无意在保和殿遇上了,他是不是还要继续瞒她下去?换了他被她这样欺骗,他能高兴得起来吗?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宇文承川又赔了一会儿小心,不见屋里顾蕴有任何动静,只得无声的苦笑了几声,转而敲起窗棂来,只可惜等他把顾蕴卧室的所有窗棂都敲了个遍,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他知道她此番是真气得狠了,从白日在保和殿两人的目光在空中远远对上,又立刻便移开那一瞬,他便知道了,却没想到她气到这个地步,话说回来,她性子本就烈,若她轻易便愿意见他,也就不是她了。
只得继续软声说道:“好蕴姐儿,我真的不是有心骗你的,我也不是信不过你,才一直瞒着你,当然一开始多少还是有些防着你的,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等到了后来,我心里有了你以后,就不是防你,而是怕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以后,立刻避我如蛇蝎,有多远躲多远了……不过说一千道一万,我欺骗你就是我不对,你开开门,给我个负荆请罪的机会好不好,我真的很想你啊……”
说了半晌,仍是丝毫动静也无,宇文承川终于还是泄气了:“好罢,既然你暂时不愿意见我,那待你气消一些后,我再来见你,再来向你负荆请罪也是一样……你保重身体,我先走了啊,如今我不住以前乾西四所的景祺阁了,而是被皇后暂时安排住在了乾东五所的润和轩,不但离皇上的乾清宫近,离后宫也近,我是吃也不敢吃,睡也不敢睡,这还不是最糟心的,最糟心的是,但凡我这边有个风吹草动,立刻便能引来万众瞩目,我又刚回来,没法儿将润和轩全换成自己的人,也不知道我出来这么长时间,宫里有什么变故没有,我真走了啊……”
顾蕴在里面听他絮叨了半日,尤其是听到他那句‘我心里有了你以后,就不是防你,而是怕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以后,立刻避我如蛇蝎,有多远躲多远了’,想起自己当初的确好长时间都恨不能拒他于千里之外,纵猜到了他的心意后,也装傻充愣了好一段时间,一时倒是没那么生气了。
平心而论,若那时候他将他的真实身份对她和盘托出,她的确会有多远躲多远,毕竟为了那一点点好感便赔上自己安闲自由的生活,甚至还会将自己的亲人们也拉下水,实在太不值得不是吗?
谁知道她这边刚有所动摇,他倒先打起退堂鼓了,就算是因为宫里如今形势紧张,他最好静伏不动,但既已来了,多说两句好话会死啊,万一就因为多说了那几句话,她就把门打开了呢?
顾蕴才消了几分的气瞬间又回复了原状,甚至比之方才还要更盛,哼,连这点诚意和毅力都没有,还想她原谅他呢,等下辈子去罢他!
可这气又没法儿对别人说,只能发狠将被子猛地一下拉过头顶,将自己整个包起来,躲在黑暗里独自生闷气。
外面宇文承川自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