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最后,永嘉侯又再四叮嘱了二皇子几遍,一定要稳住京中的形式,稳住东宫,等待他回京,还说宇文承川既那般在乎韩夫人母女的性命,宁可不计伤亡,也要救她们脱险,而不是直接结果了她们以绝后患,要知道毫发无伤的救下她们不容易,趁乱乱箭射死了她们却是易如反掌,可他就是不那么做,可见有多在乎她们,那只要她们在他们手上一日,他便只能投鼠忌器,绝不敢轻易越雷池半步!
二皇子听得永嘉侯的看法竟与自己的一致,本来还有几分忐忑几分犹疑的,心就一下子安定了下来,他不相信自己,也得相信舅舅不是?既然舅舅也说那个婢生子不敢轻举妄动,那他就一定不敢轻举妄动,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
而这样绝好的机会,一旦错失了,可就再没有重来一次的可能,只能让所有人都万劫不复了,他的确不该因小失大才是,大不了,他将来以最隆重的礼仪和称号来追封母妃和小五,让她们将来极尽哀荣便是,想来她们会理解他的苦衷,不会怪他的。
只是要让他对她们直接下手,他终究还是做不到,且如今东宫必须越发加强了防卫,他哪怕派去的人再多,只怕也难以成事,那便什么都不做,只任她们自生自灭罢,若老天保佑,到最后她们还能安然活着,余生他自然会加倍补偿她们的!
二皇子府忽然就沉寂了下来,二皇子也再没有任何行动,就像压根儿不曾知道宇文承川已知道了他和永嘉侯养着一万私兵的事一般。
让宇文承川大是恼怒,却无可奈何,就像他与顾蕴说的一样,他想保住韩卓一家三口都毫发无伤,便是他最大的软肋,那只要韩夫人与韩慧生还在永嘉侯手上一日,他就只能裹足不前,受他们的掣肘,实在可恨得紧!
顾蕴则是再次在心里过起他们先主动去找皇上坦白的念头来。
有二皇子和永嘉侯养私兵的事,并成国公府多年来养寇自重的事在先,东宫虽也会受影响,但想要保住东宫应当还是不难的,难就难在,要怎么才能说服皇上,至少留韩卓一家三口一条性命?
不然,让妙贵嫔把韩卓的经历,编成一个故事,以玩笑的方式讲给皇上听,探探皇上的口风先?
若皇上愿意饶过韩家一家三口,自然是皆大欢喜,否则,他们一样得死,那宇文承川就真只能赶在他们被处死以前反了,但届时二皇子一系和成国公府一系都倒了,他成事的希望无疑会增大许多,成事后的阻挠也会小上许多……算来算去,这个险都值得一冒啊!
顾蕴因忙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宇文承川听,末了道:“任何人都是先入为主的,我们得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等着永嘉侯和二皇子发难后,我们再来见招拆招,那时候做起来,就比如今做起来更要难上十倍百倍了,而且这样才能打永嘉侯一个措手不及,不然他手下那么多人,他在军中的声望又高,真逼得他狗急跳墙反了,再要捉拿他,可就难上加难了。你若是觉得我这个法子可行,我回头就亲自见妙贵嫔去,旁人的话皇上未必听得进去,她的话却是肯定愿意听的。”
这一年多以来,随着宗皇后的病退一隅,陈淑妃与贤妃两个又都不是爱掐尖要强的性子,后宫宁和了许多,妙贵嫔的专宠之势便越盛了,几乎已到了皇上在哪里,她就在哪里的地步,所以顾蕴有此一说。
宇文承川想了想,若季东亭与张焕等人那边始终不能得手,凌云峰离盛京虽远,事情已经出了这么多日,就算永嘉侯一路上行进得再慢,如今离盛京已不远了,那他们顺利抵京便是近日的事了,一旦他们进了京,他们总不能再公然的去抢人,届时可就只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
遂点头道:“那就按你说的办,且先让妙贵嫔变着法儿的探探皇上的口风罢,这事儿说到底只要皇上不计较,便什么事都不会有!”
顾蕴忙应了,回头便抱着念哥儿,带着紫兰落霞等人往御花园去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可巧儿”妙贵嫔也带了贴身宫女来逛御花园,远远瞧得太子妃与皇太孙,少不得要上前行礼问安,彼此说了约莫半盏茶时间的话儿,妙贵嫔也就先行礼告退了。
到得晚间,妙贵嫔的贴身宫女趁夜来了东宫见顾蕴,行李后低声禀道:“我们娘娘已经探过皇上的口风了,皇上一开始觉得故事里的那一家三口都该死,尤其是那个男人,更该千刀万剐,因为他竟敢肖想自己主子的女人,但经我们娘娘一分说,说那对男女本就相识在先有情在先,不过是造化弄人,横竖那个主子如今也有最心爱的女人了,又何必再与他们计较呢?”
其间妙贵嫔是怎么撒娇卖痴的就不用说了,反正:“末了皇上到底还是改了口,说死罪虽可免,活罪却难饶,还说我们娘娘‘女人家就是心软’之类的。所以我们娘娘让奴婢过来告诉太子妃娘娘,其实可以冒险一试了,届时再有我们娘娘在一旁帮着说项,保住韩大人一家三口的命应当是不难的,只要能保住性命,一切都好说不是吗?”
死罪虽可免,活罪却难饶?
若皇上真能这般想,当然就最好了,怕就怕皇上把这事儿当故事听时,能宽宏大量,说穿了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一旦落到自己身上,却立时觉得无法接受无法忍受,甚至加倍问韩家一家三口
至加倍问韩家一家三口的罪,可就糟糕透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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