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回来了。”宋巧巧推开宋强冲他办了个鬼脸,几步跑到了门口接过了菜篮子。
菜篮子是用废旧的聚酯纤维打包带编制的,手柄上巧妙的串着两根塑料软管,提在手里不会觉得勒手。
一个中年妇女迈进了屋子,正是宋强的母亲杨凤华。
一身老式的红色上衣,袖子上还套着袖套。头发虽然很密,但两鬓斑白的很明显。
看到宋强,她的嘴唇蠕动了两下,道:“强娃子,咋那么久都不晓得回来看看。”
小宋强的日志中有记载,他已经快半年没回家了,自从他被女友甩了之后,省会事业单位的工作机会又彻底泡了汤。这让小宋强有些无颜见爹娘的感觉。
此时的宋强望着自己的母亲,几乎没有片刻犹豫,自然而然的喊出了那个让他为难了一路的称呼。
“妈……”
在回来的路上,宋强曾无数次的设想过两人相见的场景,他怀疑自己很难喊出这个尴尬的字眼,毕竟他不再是这幅躯体之前的那个人。
然而就在杨凤华的面容出现在他眼里的一瞬间,宋强心里忽然坦然了,那个温暖的称呼从他嘴里喊出来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话一出口,宋强浑身都轻松了。他知道,自此以后,不论他有着怎样的过往和未含着浓浓爱意的女人,是他一辈子无法割舍的牵挂。
杨凤华笑了,笑得很开心,她走近宋强把他身上有些皱的衣服下端拽了拽,道:“这么大了还是不会照顾自己,这衣服啊,不穿的时候要平整的叠起来。”
宋强摸了摸鼻子嘿嘿笑着。
杨凤华的手背上的皮肤有些干瘪,手掌上的死肉及时隔着衣服宋强也能感受到。
宋强神色一动,拿起杨凤华的手来回揉捏了几下,道:“妈,你最近是不是觉得手有些发麻?”
杨凤华刚刚点头,宋巧巧就凑过来道:“哥,你咋知道哩,咱妈前两天还跟我说她手腕和虎口处经常会发麻。”
杨凤华虚推了一把宋巧巧,道:“瞎掺和什么,净胡说,快去写作业吧。强娃子,你别你妹胡说,没那么严重,妈就是冬天那会儿用冷水洗碗凉着了。”
宋强已经诊断出来杨凤华的病因是颈椎病,只是手头没有针灸针,不然倒也不是什么难题。
他淡笑一下,道:“嗯,知道了。”
杨凤华拍拍宋强的手,道:“你先歇会会儿,妈出去择择豆角,今天中午给你吃肉焖面。”
焖面是安南省一道家喻户晓的面食,几乎没有人不爱吃。地地道道的铁锅焖面永远还是家里的滋味最好。
宋强眼睛有些湿润,他抿着嘴点了点头,却又马上开口道:“妈,我跟你一起择豆角。”
杨凤华摇头拒绝道:“不用,豆角不多,很快就择完了。你要是闲得慌就按开电视看看,不过声音按低点儿,别打扰了你妹学习。”
宋强拎起菜篮子道:“让巧巧好好学习会儿吧,咱们娘俩出去说说话。”
杨凤华拗不过宋强的坚持,只好弯腰从墙角抽出两个小板凳向外走去。
宋强家的厨房就在屋子对面,是个十平米左右的小屋子。
小屋子也是整整齐齐的一排,跟正房门对门,这一大一小算是一套。
因为当初分房子的时候杨凤华还没下岗,因此按照双职工的待遇给她们分了两套屋子,在当时也算是体面的家庭了。
母子俩人坐在过道上择着豆角,不时的有过路邻居打着招呼。
“哟,强娃子回来了?”
“老杨,给儿子做好吃的呢?”
每每听到招呼,宋强都笑眯眯的抬起头来回应一下,嘴甜甜的叫上一身“叔叔,阿姨。”
不多的豆角一会儿便摘完了,杨凤华拿着豆角到厨房洗菜。
一个穿着蓝色长袖衬衣的男人走了过来,衬衣的胸口处还写着“白泉县农机厂”的字样,显然是老款式的工作服。
男人笑呵呵的一巴掌拍在宋强的肩膀上,道:“老大回来了,工作不忙啦?”
宋强拎着两个板凳笑眯眯的冲男人点点头,靠边给男人让路的同时咧开嘴道:“叔。”
男人鼻子一歪,一手夺过宋强手里的凳子吹胡子瞪眼道:“你喊啥?脑子不灵光啦这是?”
宋强愕然之际,房屋木门拉开,宋巧巧脆生生的说道:“爸,我哥刚回来你怎么就喊他。”
什么?爸?这……这也太糗了吧。
宋强有些汗颜的想着这位父亲大人的资料。
宋强的父亲叫宋保国,早些年在农机厂不景气的时候办理了内退,这几年一直在县城打些零工贴补家用。
“爸,我跟你开玩笑呢。”宋强都想拍死自己了,有这么开玩笑的么?
宋保国眼睛一瞪,道:“哼,开玩笑?拿你老子寻开心呢!我看你是念书念傻了,省城多好的工作你不去,非得……”
“老宋,快进屋去,你瞎嚷嚷什么,不怕邻居笑话。”杨凤华走出厨房一边擦着手一边插嘴打断了丈夫的话。
宋保国狠狠地吸了口所剩不多的烟头,把烟头丢在地下踩灭,道:“中午吃啥哩,用不用我去老柳那里割点儿肉。”
“指望你?黄花菜都亮了。”杨凤华白了宋保国一眼返回了厨房。
宋巧巧拉着父亲的大手往屋子拽,道:“爸,我妈刚才已经割回来一斤肉了,今天中午吃焖面。”
宋保国笑着道:“还是我这闺女乖。对了,闺女啊,你那课本上的东西有啥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