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街头,冷得蚀骨。
安浔瘸着一条腿一拐一拐从枫林棋院出来,走出很远,才看见路边车前等候的男人。
隋炘靠在车头缩着脖子抽烟,一抬头看见安浔,丢了烟头小跑过来。
“你怎么回事啊,腿怎么了?一大清早的叫我过来接人…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又折腾什么了?!”
隋炘皱着眉不耐烦的抱怨,连关怀的话都带着火药味。
安浔抬眼,眸光淡淡扫过隋大科学家乱糟糟的鸡窝头,冷冷淡淡:“先上车吧,不要让别人看见你的脸。”
隋炘更加不耐烦了,却还是把围着半张脸的围巾向上扯了扯,扫了安浔的腿一眼,拉开后车门。
安浔缓缓支撑自己坐进去的时候,被隋炘粗鲁的推了一把。
她朝着座椅倒下去,皱眉回头看着隋炘跟着弯腰钻进来,扒掉她的鞋子低头看。
这一看隋炘的脸色立马黑了!
“这怎么回事?你怎么把脚搞成这样了?!这,这是怎么弄的?你被车碾了…”
“自己捏的。”安浔打断隋炘的话。
他愣然抬头,显然一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安浔淡淡望上隋炘的脸,其实她并没有表面那么淡定,她疼得满头都是冷汗。
“是我自己捏的,我自己把骨头捏碎了,然后它又长了点,就变成这样了。”
车里温度不高,死寂两秒,隋炘瞪圆了眼很大声的靠了一声!
“你有病吧,自己把自己捏骨折?你咋不上天啊!你,你知不知道你的伤只能复原表面和再生破损处啊,你这样碎骨头都留在肉里你怎么再生,不动手术拿出来你再生个鬼,你…”
“那就动手术啊。”安浔轻飘飘的再次打断。
这一次隋炘已经彻底无语了,他像看疯子一样盯着安浔看了片刻,眉宇间满是你怎么不干脆作死自己一了百了的怒气。
安浔终于笑了:“没事,我伤了好得也快啊,动个手术骨头拿出来,再吃颗药就好了的。”
…
五分钟后,车子开向高速路口,隋炘把着方向盘,神色很冷。
只是他到底没再骂人。
在他心里安浔一直是个非常奇葩的女人。
爱折腾,爱作死,爱自残,疯疯癫癫,其实从本心而言他是很乐意看到她有朝一日真的把自己作得一命呜呼的,那时他一定会觉得她自食其果超级痛快!
但是偏偏却是她刚刚的一句话,堵得他心头忽然很不舒服。
她说没事,我伤了,好得也快。
那样轻描淡写的语气,让隋炘非常不悦。
他知道安浔如今这副没有三观肆意妄为且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的个性,源自她诡异的身体状况。
人都是这样,但凡拥有什么可以无限再生的东西,久而久之就会不再珍惜。
比如安浔对待自己的身体,就连再拼命的杀手都知道惜命知道保护自己,但是她不会,她很多时候都拿身体在赌,做出各种其他人绝对不会做的决定!
只是,她难道不会死么?
她难道就不疼?!
那么重的伤,回去还要立即手术,她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又到底是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值得她这样肆无忌惮的损耗自己?!
隋炘和安浔在一起的时候话一直很少,难得的交流都是互相恶言相向。
这一次,当车子开上高速,他透过后视镜看清安浔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终于没忍住。
“等会回去之后马上手术。但是我跟你说,你的身体特殊,我不敢给你用麻醉,你不是有能耐么,那就忍下来好了。”他故意恶狠狠的说。
后座安浔正闭目养神,只是疼成那样她当然不可能睡着,这时虚虚睁开眼:“好啊。”
隋炘似乎更不开心了,忍了忍低声骂:“疼不死你!”
呵,安浔在心里笑了,笑着虚弱扬了扬嘴角:“不用你心疼。”
隋炘被狠狠噎了一下:“你…?我…!”他估计是想说我心疼你个屁!
安浔表情无比之欠:“用不着你心疼,你顾好自己就行。隋煜的伤养好前你给我做双份,否则我弃了她,我可没功夫养闲人。”
有的人天生毒舌。
还有的人,就不该有什么多余的同情心,呆愣几秒后,隋炘在前排怒骂!
靠!这个死女人!大疯子,神经病!
他真是脑子被门夹了之前居然还觉得她有一点点可怜,可怜个屁!
这种人就该把自己作进地狱,十八层的那种,永远爬不出来才好!
——
那天安浔被兜兜转转甩开监视带回秘密基地,已经不知外头的时间,身体也已经彻底虚耗到极致。
隋炘嘴上虽然难听,却仍是难免焦急,匆匆把人推进手术室,一待就是几个小时。
最后手术结束,被送回房间休养,屋外已是一片残阳。
安浔听见淡漠的声线自天边而来:“你除了今早服用的药剂之外,之前还有没有吃过药?”
她缓缓摇头。
“有多久没服药了?”
“…忍了快一个月了。”
隋炘这才稍微松动了一些紧绷的脸,从手中的盒子里拿出一支针剂。
如今他一面加紧研究一面尽力控制安浔的身体状况,限制服药的频率是其中之一。他判断药剂使用过于频繁会加重dna异变,还容易上瘾。
确定安浔体内的药剂不会超标后他把针剂静脉注射到了安浔的血管里,撂下一句休息下吧,转身推门出去。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