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终归是世上最公平的存在,无论富贵贫贱壮老弱,时间都一视同仁,无情的向前流淌,带走一切光和暗、善和恶。(..首发)
夜晚便这般降临。
对于黑暗,人们多数会联想到阴谋、邪恶、恐怖种种负面的东西,这并非是偏见,因为黑暗的确给了实施阴谋的人心理上的安慰,见不得光的东西和黑暗本就是一体,青天白日下,又有几个人会密谋害人呢?而黑暗,便能助长人内心的恶!
于是在这个比往日都要更阴沉黑暗的夜晚,许多的阴谋诡计都在不同的地方悄悄的上演。
广发客栈,某个隐蔽的房间里。
烛火下半开半合的雁眼闪动着锐利的寒光,“子游,沈观音究竟如何说的,让我们在此处密谈,缘何她人却迟迟不至。”
鼻头红通通的王立本道:“大人,沈观音家中被人监视,要与大人见面怕是要费一番周折,还望大人耐心些。”
另一边马连怀道:“子游兄,这沈观音究竟与法天社有无关系?李闲那边可是一心要钉死法天社,查个水落石出的!”
王立本无言,望向眼神凝重的王讷,“是否有关系下官也不清楚,是下官有负大人所托,请大人责罚!”
王讷看着王立本,良久才又缓缓敛去锐利的眼神,说道:“待沈观音来了再说吧,若没有关系最好,若不然。”
后边的话没有说完,只是一阵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烛火被吹得一阵山洞,光芒映照下,王讷、王立本和马连怀的表情都十分的阴沉肃杀。
砰砰砰砰!
敲门声陡然响起。
王讷道:“什么人?”
苍老的女声传来,“老身沈观音。”
面面相觑,王讷点头,马连怀上前打开房门,容貌苍老但气度雍容的沈观音面带微笑走了进来。
同样是这个夜晚,广州另外一栋富丽堂皇的大宅,青石铺就的院子里,两道身影兔起鹘落,刀剑交击,乒乒乓乓的撞击声不绝于耳,却是两个人正在切磋武艺。
对战者一个是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另一个则是高大魁梧若铁塔一般的黑人,正是广州四大富豪之一吕菩萨吕膺和他的贴身奴仆昆仑奴哈库拉。
咣当!
一番激烈的战斗后,吕膺手中的宝剑一下被哈库拉磕飞了出去,掉到远处的地上。
哈库拉收回宝剑,气定神闲,夜色中几乎难以分辨的黑色肌肤连滴汗渍都没有渗出。
吕膺大口喘着粗气,冲哈库拉道:“就到这了,累死我了,水!”
自有侍婢应声送上热水、毛巾,诸如此类,伺候吕膺清洗一番。
“好了,都下去吧。”
挥退侍婢,院子里恢复清静。
夜色正浓,黑暗仿佛张牙舞爪的魔怪,在高空俯视它的猎物。
吕膺仰望天空,“哈库拉,天色真黑啊,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如果光明从此不再有的话,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哈库拉面无表情,良久上下嘴唇一碰,吐出两个字:“死亡!”他的汉语有些生涩,带着奇怪的口音,平素不说话也是因为如此。
吕膺点点头道:“是啊,死亡,黑暗与死亡就像是孪生兄弟,看到一个总会想到另一个。”顿了顿,忽道:“你觉得我们要做的事是不是自取灭亡呢?”
“不知道。”哈库拉如此回答,简洁明了。
吕膺其实也没有想从哈库拉这里得到更多建议,他叹口气道:“如果你师父在一定不会允许我们这样做的,你师傅是方外人,但却有洞悉世情的大智慧,这世上我最敬佩仰慕两个人,一个就是你师父,另一个就是慧能大师,可惜他们都觉得我是凡夫俗子,不愿指点与我,倒是那个李闲,两次测字,若他预测的准确的,兴许这次就是我吕家的终结了!”
“哈库拉,不信!”哈库拉那双在夜色中犹显明亮渗人的眼神放着光,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狼,凶猛而锐利。
吕膺拍拍哈库拉的肩膀,笑道:“你对李闲有成见?觉得他是个骗子?呵呵,阴阳之道虽是偏门,但个中玄奥之处还是有的,不过那个李闲太过年轻,我也不信他算的那些,总之那件事已经定了,我吕家能否恢复昔日岭南豪门的荣光便看这一次,哈库拉,你要帮我!”
哈库拉十分用力的点头,双手紧攥,硕大的拳头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仿佛在向吕膺宣示他的决心!
“老爷,瞿世让瞿大人来了,正在书房等您。”老迈的管家过来通禀消息。
吕膺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管家退走,吕膺对哈库拉道:“哈库拉,我不喜欢瞿世让,不过这件事能否成功他是关键,走吧,见见这贪婪的家伙去。”
无星无月的夜晚,大海掀起的波澜亦比平日显的更猛烈,尤其置身汪洋中的岛屿,从高空俯视,益发显得飘零孤单,好像大海中一叶孤零零的扁舟,唯有随波逐流,直到狂风骤雨袭来,便会沉没无踪。
便是这岛屿边缘的某处海滩,数丛篝火闪动中,皮肤黝黑,形容悍戾的人们在饮酒吃肉,大声喧哗,这是一群恣行无忌的凶悍存在,不远处停靠的数艘悬挂着猛虎图案旗帜的大船则将这群人的身份宣示的一清二楚。
自北至南,登州、浙东、流求、广府,四片海域中纵横往来、肆行无忌的四伙海盗,登州一条龙,浙东大嘴鲨,流求胭脂虎,广府海夜叉,这猛虎旗帜正是属于其中唯一的女海盗,流求胭脂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