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态势使然,围观百姓多是随印宗大师一并过来的佛教信众,笃信佛祖所言的一切众生皆平等的论调,尽管真正的佛教徒本身便有着阶级的存在,但在信众而言,这种观念却是根深蒂固的,尤其当如此多的人聚在一起,李闲如此问的时候,他们便自然而然响应起李闲。
这个自然把薛儆吓了一跳,他才意识到李闲在广州百姓当中的影响力,那真的不是他这个代理法曹能够相比拟的,本想发泄的火气也一下子被压下去,无言以对。
李闲对薛儆相当的不屑,此子嚣张跋扈,又没有与之相衬的心性城府,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世家少爷,这种人,套句后世的话,他分分钟都能灭了他!
不再看薛儆,李闲对庞二道:“庞大哥,你刚刚说你平日干的都是修桥铺路这类体力活,那敢问你与陈思承陈大人是如何认识的?”
庞二忙道:“回李大人,是之前春汛整固河堤,小的受雇于上番的丁役,替他们上番,就是那时候陈思承大人领着我们一干人在西郊干活,小的那时认识的陈大人。”
李闲道:“原来庞大哥是代人上番,诸位大人可都听清了?”自是问杨重隽他们。
杨重隽众人倒也没有质问什么,代人上番是很普遍的事情,有经济条件的丁口为了逃避官家的丁役,花钱雇人代替,便是边境的囤防兵丁都有这种现象,雇人加固河堤便更不值一提了。
郭霸冷冷道:“李大人关心的肯定不是代人上番,据本官所知,麻爷便是在西郊凉亭被毒杀,而案发当晚,陈思承大人也正是带着一干人再西郊整固河堤,莫非这位庞二便是目击陈思承谋害麻爷的证人不成?”
“哈,郭御史难得聪明一把,还真让你猜对了,这位庞老弟还真就是个目击证人!”却是宁道务待郭霸话音一落便承认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这才都彻底集中到庞二身上,这个苦力自然是微不足道,可若是他真的能证明陈思承杀害了麻爷,那他的存在便拥有不可替代的价值了!
杨重隽阴恻恻道:“庞二,你亲眼看到陈思承谋害麻爷了吗?”声音从这大太监嘴里吐出来,便仿佛一阵阵阴风,烈日之下都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庞二打个寒战,看眼李闲和宁道务,李宁二人向他点头,示意他实话实说便是。
庞二定了定神,便道:“回禀这位大监,小的并没有亲眼看到陈大人谋害麻爷。”
这回答让一众人都有些意外。
宁道务又笑道:“庞老弟你可真是无师自通啊,大监这称呼用得好,比太监少一点,话说杨监使本来就是太监,这还少一点,那不是光秃秃了吗,哈哈哈哈!”
宁道务故意笑的肆无忌惮,与杨重隽之间本就没什么缓和余地,所以逮着机会刺激一下他,自然不会放过。
杨重隽脸色阴沉如滴水,凶狠的目光瞪着宁道务,咬牙切齿的道:“宁大人还真是颇懂戏谑之道,若有机会,本使一定会让宁大人也尝尝少一点的滋味的!”
宁道务全然无惧这威胁,只是目光投向阎森罗那里,继续冷嘲热讽道:“杨监使客气了,被你看中,尝到少一点滋味的人已经很多了,宁某可不想和他们一样,阎少该是很清楚这滋味吧,哈哈哈哈!”
连阎森罗一并捎带上,几句话宁道务就把这义父子两人气的七窍生烟,几乎不可自持!
郭霸尚且能保持冷静,喝道:“莫说些不相干的,庞二,本官问你,既然你没有亲眼看到陈大人谋害麻爷,那你又能证明什么?莫不是他们指使你出来胡搅蛮缠,实际你什么都不知道吧!”
语带威胁,对庞二这微末小民自是作用明显,吓得他几乎一下子跪在地上,勉强颤声道:“回禀大人,小的能证明那晚陈大人并没有一直待在西郊整固河堤,他间中不见了踪影,恰巧小的内急,解手之时看到陈大人鬼鬼祟祟回来,小的能证明这个。”
郭霸闻言道:“只是证明陈大人曾经离开过,那又怎样,总不能让陈大人一个司士参军整夜都与你们一并在河堤遭罪吧!”
李闲则道:“郭大人是否有些疏忽了,根据仵作验尸的结论,麻爷是在午夜时分毙命,而那时候正好陈思承人不在加固河堤,而且那处距离西郊凉亭极近,陈大人完全可以来往凉亭,谋害麻爷,而不引人注意!”
薛儆哂然道:“姓李的枉你有所谓的神探之名,陈大人便是离开过河堤又怎样,谁能证明他与麻爷见过面,只凭一个苦力自以为是的言辞,什么都证明不了的,亏得你不是司法参军了,若不然还不知道得制造多少冤假错案,简直荒唐!”
薛儆毕竟不傻,这时候逮着机会,在一众百姓面前大肆的贬低李闲,给他自己营造一种英明神武的假象。
李闲对他继续无视,望向郭霸道:“郭大人和众位大人自不会因为这样的推断便认定陈思承杀害了麻爷,所以李某敢问各位一句,是否都知道麻爷那件铜马蹬的往事?”
郭霸、薛儆原非广州官员,自然不明白李闲所言,什么铜马蹬,听都没听过。
但杨重隽、李千里乃至阎森罗、慕容斯人却都是点头,杨重隽道:“千军来袭,马蹬救主,但凡去过都督府的官员哪会没听麻爷说过这段往事,怎么,陈大人的事情又与这马蹬有何关系呢?”
宁道务适时借口,“关系大了,那马蹬乃是麻爷不离身之物,然而麻爷死时却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