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圉县高宅之中,一位妇人正在对着一幅画像垂泪:“燚儿,你这一走就是七年,为娘没有一天不思念你,听闻你现在在皇甫公那里立了大功,为何不来见见为娘?”
这妇人正是高燚高幹之母,高躬之妻,袁绍之姐,陈留高家与汝南袁家都是名门望族,袁门四世三公,高家也是家风严谨,两家世代联姻,此刻高躬正在蜀郡做太守,高柔之父高靖随其为蜀郡都尉,蜀地艰险,袁氏不堪长途跋涉之苦,因此留于家中,照顾长子高幹与高靖之子高柔,高幹此时已经年满二十岁,由于要照顾母亲,因此州郡几番的举孝廉征命都没有从行,高柔此时也不过十一岁,虽与父亲异地相隔,却是自小便乖巧懂事,叫人喜爱。
高幹此时正从外而入,见到妇人又在伤心,劝慰道:“母亲不必伤心,弟弟在外面有出息,也是好事,也许此时朝廷催促,所以不得空闲,母亲宽心,弟弟这一失踪七年,现在天幸无事,是我高家之福分!”
“是啊婶婆,元才叔叔说的很对,等我长大了,就去给燚叔叔做记事做主簿,也要让人都来称颂我们高家!”高柔捧着一本书从里间走出来,也上前学着高幹的样子劝导袁氏。
高幹转到高柔身后,故意板着脸训诫道:“你这小侄子,才十一岁懂个什么?给我回里面好好念书去,若是以后你父亲问起你的学业来,不进反退了,便是我这个做叔叔的不是了,明白吗?”
“是,明白!”小高柔被高幹这么一训,眼泪当即就涌上了眼眶,却极力忍住不让它掉下来,妇人见了,忙把这小家伙拉进怀里去哄:“哎呦呦,看是谁又欺负我们的小文惠了,自己老大不小了不去他母亲找个媳妇来持家,却整天凶巴巴地拿自己的小侄子开刀,真是一个坏叔叔!”
“婶婆最疼柔儿了!”小高柔在妇人的怀里被这么一哄,不禁破涕为笑,他撒娇着对妇人道,“婶婆,您常给柔儿说起,燚叔叔十岁那年,为了保护他的师傅蔡老公公,就拼了性命地和那些贼人搏斗,柔儿也想学燚叔叔这样,做一个有勇有节的壮士!”
“听听,听听!”妇人故意说给高幹听到,“连柔儿都比你有出息!”
高幹不禁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母亲,你总是这么宠他,堂兄这是远在蜀郡看不到,若是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生气!”
“我说的是实情!”妇人语重心长道,“幹儿,你年纪已经不小了,不该整日这么耽搁在家里,不是为娘借着你弟弟来小瞧你,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出去做点事情,而不是整日在家里游手好闲,伺候我这个没用的。”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父亲不在,弟弟也出征未回,孩儿只能尽孝于前,那些功名都算得了什么,孩儿并不稀罕!”高幹转身过去,神色很是不满。
“功名不是目的,证明自己才是目的!”妇人循循善诱道,“人生天地间,就是要证明给自己看,给别人看,你是有用的,你以为你伺候我一个人就是尽孝了?错,没有这个天下,如何会有你?你的父母,不仅仅是我和你父亲,还有这个朗朗乾坤,浩荡天下,不去尽这份孝,你将有何面目立足于天地间?将有何面目去见高家的列祖列宗?”
高幹听了,若有所思,他郑重跪下,对着妇人道:“是孩儿见识短浅!”
“当然,也不可操之过急!”妇人缓缓道,“若是你觉得为娘一个人在家中不够放心,便趁早讨个媳妇回来,以后有她照顾为娘不就行了?”
“姐姐,看看弟弟我把谁给你带回来了!”
高幹还要说些什么,突然门口响起一个声音,他听出是舅舅袁绍的声音,神色一喜道:“舅舅来了!”说罢便起身出了屋子,然而这次却不是袁绍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三个人,一个是粗眉大眼的典韦他自然不认识,一个自然是袁绍之子袁谭,而看到高燚之时,几乎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表情变了又变。
“是谁来了?”妇人缓步而出,一眼就看到了日思夜想的小儿子,眼泪夺眶而出,也是定定说不出话来。
高燚今天突然见到这么多生人,脑袋也不知道空白了多少次,现在一下子又看到了三位生人,一个十岁上下,一个二十岁上下,一个四十岁上下,生怕叫错了人,因此步子也是琐碎地向前迈。
适才进门前袁绍高喊了一声姐姐,而这个妇人明显比袁绍要岁数大,莫非就是袁绍的姐姐?
正在这时,袁绍很会挑时候地推了还在发愣的高燚一把,口中轻喝:“还不快去见过你母亲!”
高燚趁势向前一个趔趄,索性跪在了地上:“母亲,孩儿不孝,这个时候才回来看你,你和哥哥受苦了!孩儿真是罪该万死!”
“起来,起来!”妇人颤抖着将高燚扶了起来,眼中泪珠不断,紧紧将高燚抱进怀里,哭得是肝肠寸断,“燚儿,你瘦了,也高了,为娘都快认不出你了,这七年里,为娘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今天,终于看到你回来了!”
她哭得这样动情,高燚却是没有半分感觉,对方到底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哦不对,身体是亲生父母,可是灵魂已经换成了现代人,高燚演技再好,却也没有好到见到一个陌生人就嚎啕大哭的地步。
可是高燚又不能让别人看到他此刻是无动于衷的,只好拿手背在眼上乱*揉一气,这手背之前高燚是掺了好些沙土的,因此不一会,他的眼睛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