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倾身份特殊,就算给个妃子之位都得慎重,新帝能做到大概也是感情甚笃,后宫也确实没有新纳过一位女子。
现在说起新帝心系的其实是前朝太子,元后的弟弟,大理寺更是觉得焦头烂额。
一对姐弟都和新帝纠缠不清,他们万一处理的不好,或是有谁不满意都不会有好日子过,更何况,还有东山再起,秋后算账这种事。
所以谁都不能彻底得罪。但每次去求见新帝探探口风时,一律不见。
大理寺的一干人等急的嗓子都快冒烟了,这边不见,另一边却一道口谕接一道,表达着新帝对他们办事效率的不满。
他们商量来商量去,似乎琢磨出点什么:事情要办,但不能往死里办。
是以在事情没调查个一清二白之前,他们没有将祝倾关在大理寺内,而是客客气气地将祝倾的鸾和宫包围了起来,在没调查清楚前鸾和宫禁止任何人出入。
事情越查越让这些大老爷们心惊与愤怒,恨不得立刻捉拿祝倾,但更多的是对祝痕的惋惜,委身新帝,又生子的风言风语传遍京都,哪里还有什么退路。
新帝与他那个姐姐一样都不是省油的灯,碰到他们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不过有这样手段的新帝恰好又是朝廷需要的,不然早就被老谋深算的臣子们掌控住了。
各自叹息了一阵,进宫请旨拿人,与另外两司一道会审。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不是祝倾倒台流放,就是被关押的结局,竟然也出了意外。
祝倾在堂上哭成了泪人,一口一个冤,言明一切都是贴身宫女春江出的主意,做的孽,她是被挑唆的无辜的。甚至春江抱来二皇子时,她也完全不知情,当时见了还以为是哪户大臣家里的小公子。正因为这样才没细看,赏了些小玩意就打算让春江抱回去。
至于生产三日三夜这种谣言,也确实是谣言,她只是身体不舒服,懒得动弹,才没出宫。对于春江把持了她的宫内宫外,暗中谋划些什么,又假传了什么,确实不知情,不然宫里怎么会没一点作假的准备?连个接生的稳婆都没?
此会审,新帝也在场,面色沉如水,眼睛半阖,没有说过一句话。主判官硬着头皮拿来春江,继续审问。
春江来后,才一开口就震惊了所有人,推翻了一切定论,就连新帝也坐不住了。
她说其实一切都是祝痕的阴谋,真真假假地掺和在一起,早就安排好了的。因为他要勾搭新帝,报仇雪恨,重新登上帝位,而她只不过是来报恩的,报答前先帝对她家的知遇之恩,一家老小总算吃穿不愁,生活安定。
既然她要死了,总不能连累家人,只好说出实情,希望能开恩放过家人,她愿意供出一切。
韶冬牙槽紧咬,猛地起身怒骂,“刁女,竟敢在公堂之上,孤的面前信口胡诹,先打五十大板!再不老实,拔舌。”
身旁的官员面色僵硬了会,心里算着五十大板,会不会打死重要证人?
谁知春江全无反抗,一连数下,吭也不吭,只高高地昂起头,对着祝倾不屑地冷笑,“空有一副好皮囊,奈何里头全是草。如今我主人左有小皇子傍身,右有陛下爱怜,住着最高贵的宫殿却比不上破烂烂的冷宫,你就等着孤独终老,无所依靠吧,哈哈哈!”
韶冬听着直皱眉,吩咐侍卫去赌上春江的嘴。
原本还在洋洋得意有个愚仆的祝倾,心窝子被这几句话戳的鲜血淋漓,已经毫无理,也不再装柔弱,更是忘了正是春江的这几句话,她的性命得保。
等不及官差去堵嘴,矫健地赏了春江数个巴掌,“贱人,脸都烂了还敢张嘴,千万别死,要死也留一口气来见我,知道吗?不然你一家老小会很惦记你的……”
韶冬不想再审问下去,春江替祝倾包揽了罪,事情也确实都是春江做的,祝倾最多就是个识人不清,禁足而已。再继续,就要拿祝痕来问,他不想,也害怕春江说的是真的。
“够了,证据已经确凿,直接宣判吧。”
“陛下,不拿前朝太子来问?据微臣看,也是涉案的重要人员”
“如此阴险狡诈之人,嘴里的话不可信。而阿痕有没有做过,孤心里最清楚,不用再问。”
韶冬头疼极了,原本是想借着审问祝倾,为他留下祝痕铺好路。现在这个时候,放过祝倾等于放过祝痕,万一真死咬住祝痕不放,还不如不弄这么个三堂会审。
他心里后悔极了,见审官们还想再说什么,面色不愉地摆摆手,让他们结案。
春江打完五十大板,进气多,出气少,不医治便活不了,如果就这样死了,反而得了便宜。无论那项罪,都是千刀万剐的命。
祝倾见韶冬态度强硬地反对拿祝痕,官员又犹豫着要不要结案,春江刚说过的话,再次冒上心头。咬牙切齿地跪下,假装哀求道:“陛下,请替本宫做主,有人要害本宫,幸好得蒙陛下慧眼,这才无事,但罪魁祸首还逍遥法外,还请拿回继续审问!”
砰地一声巨响,韶冬已经踢翻身前的桌案,指着祝倾,完全不顾她颜面当众呵斥,“这就是你挑选的人,连身边的人都不能明察秋毫,竟然死不悔改还要问罪胞弟,我看你这皇后也别当了!”
看也不看祝倾铁青的脸色,摔袖离开。离开的快,但回冷宫的路上又分外踟蹰,细细回想着一切,从他登基起,祝痕的所有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