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甲字监狱脱身的第一夜,很快过去。
天明后的靖安府狱塔,气氛变得很是凝厚,狱卒每日必行的操练停了,以往定时外出服劳刑的囚犯也不见一个出来,高墙上走动巡逻的狱卒,数量突然增长了一倍,几座平时很少安置满弓箭手的箭塔,亦是纷纷满员,甚至还装上了几件重型弩具。
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如此高程度的防范,针对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但凡知道此事内情的人,都觉得很是夸张。
只是,谁让那个被少年劫持的人,乃是秦家的二公子。
秦家是皇亲。
秦双河的胞妹,乃是西晋国当朝皇帝的妃子。
在寒霜城,秦家地位无比超然,即便是城主,也要对秦家礼让几分,秦少鸿在狱塔被人劫持,秦府又怀疑有人会劫狱,靖安府怎敢轻率应付,必然要全力安排人手进行防范。
靖安府狱塔在提高戒备规格,寒霜城里一样是暗波涌动。
数十名或是出自秦家,或是靖安府的家丁,护卫,衙役,捕快,暗中四处奔走调访,将与少年有关系的所有人等,一个挨一个的调查了遍,力求能够赶在少年约定的七日之前,先找到那个被秦家认为,可能会去劫狱的人。
寒霜城四个城门出入口,更是从昨夜开始便加大了盘查的力度,任何身份不明的可疑者,全都被暂时限制入城,亦或是干脆抓起来进行审讯。
可以这么说,近十年来,除了秦家那位做了妃子的贵人归家探亲之外,寒霜城的气氛,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紧张过。
这种紧张,还得再持续好几天。
秦府主宅大厅里。
“总共有几名武者?”
彻夜未眠的秦双河,目中带着血丝,望着堂下的大管家声音低沉的问道。
“五名。”
秦府大管家弓着腰,低着头道:“城主府只抽来两名,都是初境四重的武者。”
秦双河沉着脸道:“足够了!若非想着要揪出那小畜生的外应,彻底斩草除根,我真想今日便救出鸿儿!”
“哦,对了,家主,还有一事。”
秦府大管家突然想起一事,抬起头道:“先前我去找宁大人时,听宁大人说,城主公府前日来了一位修法道的术者高手,这位术者会在寒霜城呆几日,咱们要不要与这人接触下?若有术者参与,营救公子的行动,必然就万无一失了。”
“术者?”
秦双河沉默了片刻,道:“算了,对付那小畜生,哪里用得着那么多人,何况,我听说,那些术者,只要有点本事,一个个都眼比天高,估计根本不会将我们秦府放在眼里,何必去自讨没趣。”
“倒也是。”
秦府大管家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便离去了。
“还有六天!我倒要看看!这小畜生到时如何有命活下来!”
秦双河坐在椅子上,目光阴寒的自言自语着:“鸿儿!你再等几天!你放心,那小畜生若伤了你,为父定要让他百倍偿还!受尽千般折磨!再由你亲手送去见那小畜生去见他被砍了脑袋的爹娘!”
……
作为当朝的皇亲国戚,在寒霜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直过着鲜衣怒马,向来嚣张跋扈无底线的西城秦家二公子,秦少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恐惧过。
现在是他被少年挟为人质的第六天。
外面是大太阳,但秦少鸿却觉得像是呆在冰窖里,浑身发冷。
少年依然坐在石室最中央,继续用匕首在一把外形看着非常粗糙的木剑上,翻来覆去的刻画着。
木剑是少年卸去石室里的那张宽椅,取出背板削制出来的,大概有三尺长,两指宽。
少年总共削了三把木剑。
在过去的六天时间里,除了夜晚,几乎整个白天,少年都在为这三把木剑忙活。
地上到处都是木屑,或粗或细,少年拿在手里的木剑,就像是被白蚁啃过的般,通体坑坑洼洼,粗糙不平。
秦少鸿不知道少年要这三把木剑有何用,更不明白少年在刻什么,但他内心充满了恐惧。
石室敞开的通风窗外,忽然飞进来一样东西,砸到对面的墙壁后,沉甸甸的的落在了地上。
这是一个纸包裹。
苏辰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过去拾起了起来。
和以往一样,纸包裹里装着两份隔开的饭菜,一份很普通,一份则是菜色美味的佳肴。
看着这两份饭菜,苏辰直接将那份美味佳肴,随手丢在秦少鸿的面前,自己依然取那份普通的饭菜。
美味的饭菜,苏辰当然不拒,但靖安府投进来的这一份却不能吃。
因为里面有毒。
一种会令食用者逐渐神志不清,最终丧失行动能力的慢性毒药。
秦家为了救出秦少鸿,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抓住的机会。
这样的两份差别极大的饭菜,若换做另外一个被关了几天且不吃不喝的囚犯,十个恐怕有九个都会选菜色美味的那一份。
至于没选的那一个,秦家显然也考虑在了其内,所以,没有下致命的剧毒。
“你知道这里面有毒?”
看着苏辰丢来的饭菜,早已没有了秦二公子的风范,俨然就似一个落魄乞丐般的秦少鸿,目光阴怨的看着苏辰说了这句他很早就想问的事情。
秦少鸿也不是傻子,这些天总是迷迷糊糊,身体无力,他也该判断出自己应该是中毒了。
苏辰细嚼慢咽的吃着饭,根本没理秦少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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