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踏上船头,一株迎风招展的桃花,就彻底震撼了何田田的视觉。这是一株活生生,长在土里的桃花,可不是用彩帛扎来充数的。
真难为她们,怎么弄得来!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话能造成这么大的效果,不过一句我要约会而已,就让底下的人费尽了心神,把一株真的桃树,搬上了海船。
真如苏景云所说,她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船上所有的人,都会无条件执行么?
桃花树下,一张小巧的圆桌,竟是玻璃面儿的,把漫天的繁星,尽数映入了桌面,抬头是星,低头也是星。
锦瑟拿起桌上一只细长嘴儿的酒壶,指给何田田看:“因为三嫂不能饮酒,所以给您准备了两心壶,您瞧,这壶把上有朵桃花,不按时,倒出来的是酒,按下它再倒,出来的就是果汁了。”
不过约个会而已,连两心壶都给准备了!何田田乐得直笑:“让你们费心了,回头都有赏。”
锦瑟笑着谢了赏,扶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何田田觉得这酒壶太好玩了,自己给自己先倒了杯果汁,再才吩咐锦瑟:“去请三爷来赏月。”
锦瑟笑应了一声,朝着议事厅去了。
没过一会儿,她回来回话,却称议事厅里还在开会,门口有带剑的侍卫把守,她没敢进去。
连带剑的侍卫都上了?想必是正事,那她再等等。
何田田喝着果汁,看着满天的繁星,百无聊赖地等啊等啊等,一直等到整壶果汁都喝光了,可议事厅的门还关着,苏景云丝毫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搞什么嘛!她好容易约他一次,居然这么不给面子?!
孕妇的脾气一上来,才不管什么讲理不讲理,提起裙子,迈着步子,气呼呼地朝议事厅去了。
议事厅的门口,果然站着一排带剑的侍卫,守卫森严,不过,他们一看见何田田,就默默地行礼,准备主动为她开门了。
何田田连忙冲他们摆手,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悄悄地把门推开一道小缝,眯着眼睛朝里看。
正对门坐着的,却是个女人,蓝衣蓝裙,头上戴着一枚孔雀头饰,正是本该被关在底舱的蓝雨!
蓝雨感受到了何田田的视线,抬头朝她看来,挑衅似地,扬了扬眉。
好家伙,什么开会,原来是在跟蓝雨偷情?!何田田气得把门一摔,转身就走。
苏景云听见动静,飞掠出来,一把将她抱起,返身进屋:“田田,你来得正好,快进来。”
来得正好?捉奸的时候,把握得正好,是吗?可真够会说话儿的!何田田挺着肚子,不敢大力挣扎,便使劲掐他的手,尖声喊叫:“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她还没骂完,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就被她惊慌着,自动自觉地吞回了肚子里。
妈呀!议事厅里不止苏景云和蓝雨,还坐着好多人!好多好多人!
而且这些人,还不是侍卫或侍从,而是穿戴整齐的幕僚,甚至还有一些大吴的高级将领和官员!
天哪,丢人丢大发了!没脸见人了!
为什么每次她出场,都要以一种贻笑大方的方式!像她这样的穿越女,不是应该到哪儿都带着隐形的光环,闪闪发光吗!
何田田脸红似火烧,使劲地朝苏景云怀里扎,想要把自己藏起来。不过,这举动是不是也挺丢人的?她正纠结间,突然发现,在场所有的人,面色都很凝重,注意力压根就没朝她身上放。
她忽有所悟,冷静下来,戳了戳苏景云的胳膊,小声地问:“是不是出事了?”
苏景云“嗯”了一声,把她放到自己身边坐着,道:“情况有变。”
他说的是情况有变,而非计划有变,何田田不自觉地心跳加速:“是南疆,还是京城?”
苏景云的手捏成拳头,复又展开:“是宫里。皇上病重,消息却被皇后瞒了下来。若非我们在宫里有人,恐怕等来的,就是皇上驾崩,晋王登基的消息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大事!何田田急得站了起来:“一旦皇上驾崩,朝政被晋王和皇后把持,你就真只能一辈子当反贼,无法见光了!”
岂止无法见光,就连他的子子孙孙,都得一辈子生活在阴影中,连祖宗传下来的姓氏,都得丢掉。
而且他又不是真的反贼,被污诟陷害,奇耻大辱,此仇若是不报,心如何能甘!
难道她真要做一辈子的欧阳夫人,让孩子跟着别人姓?
何田田越想越急,紧紧攥住了腰间的丝带。
苏景云连忙拉她坐下,扣住了她的腰,不许她再乱动:“你急什么!当心肚子!”
何田田一把攥住他的手:“我要进宫,去给皇上看病!只有皇上顺顺当当地活着,你才有希望平反!”
苏景云神色平静:“那你打算如何进宫?又如何说服皇后?”
何田田毫不犹豫地道:“我跟你来船上的事,没有人知道,我现在回去,依旧是欧阳夫人,我让欧阳诚制一味新药,谎称服下后会长生不老,然后跟着他,进宫献药去!”
且不论这方案可行不可行,苏景云已是被气到想揍人了。他压低了声音,冲何田田怒吼:“你就非要当回欧阳诚的老婆,才能进宫给皇上治病?!”
何田田一瞪眼:“你不放心?那你跟着一起去呀,你可以当个长随,帮着捧药。”
长随?让他当欧阳诚的长随?苏景云把拳头捏到噼啪响,断然否决:“我以曲歌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