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田趴在窗台上,看窗外的雨线接天连地,绵绵不绝。
苏景云负手站在她身旁,眉头微微地皱起。
“下雨没法剿匪,是吗?”何田田侧过头来,扯了扯他的袖子。
苏景云摇了摇头:“不是没法剿匪,而是雨大路滑,邻县的援军没法及时赶到。”
许是雨天无事,他将何田田带到旁边的屋子,给她看沙盘。这一窝山匪,盘踞在险峻山中,易守难攻,仅靠江西本地驻军,和衙门里的那几个半吊子衙役,是绝对攻不下来的。
何田田弯弯腰,从他的靴筒里拔出一把匕首,在沙盘上戳戳点点:“咱们来江西,有三个任务,对不对?第一,剿匪;第二,抓捕于朝夕;第三,把你父皇惦记的女人带回去。而这三个任务,一环扣一环,只有剿灭了山匪,才能抓捕于朝夕,只有抓捕了于朝夕,才能把他的女人抢过来,是不是?”
说得好像皇上在抢于朝夕的女人似的,虽然的确也是这么回事,苏景云按按额角,指指她的手:“放下匕首,当心划了手,可别哭。”
观言走进门来,听见这句话,无语了半晌。难道他首先应该关心的,不是那已经被何田田戳到面目全非的沙盘吗?好吧,王爷就是王爷,说要把她宠到无法无天,还真就把她宠到无法无天了。
他正想着,苏景云忽然朝他看来,沙盘重新布好。”
……
该不会是听见他的腹诽了罢?观言认命地走过来,把沙盘推倒,重新砌山,挖河。
苏景云强行夺过何田田手中的匕首,插回了靴筒里,问观言道:“雨什么时候能停?”
观言停下手中的活儿,回答道:“殿下,天黑之前,雨就能停了,但河水暴涨,渡船困难,援军依旧无法按时赶到。”
苏景云微微颔首,走到墙边,看地图去了。
何田田跟在旁边凑热闹,虽然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门外传来一声“表哥”,韦月明走了进来。
又来表白么?何田田暗自撇嘴,准备躲出去,她才懒得听呢。苏景云瞥了她一眼,眼神很淡,但里头“你敢出去试试”的意味却很浓,何田田挣扎了一番,只好停住了脚。
韦月明走到跟前,给苏景云行礼,表情很严肃:“表哥,我听说大雨阻隔,援军无法抵达江西?”
苏景云无声颔首,并未接话。
韦月明认真地道:“表哥,大雨过后,必有灾情,不如让我爹打着赈灾的幌子,带一队精兵强将,来江西支援?”
苏景云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行,本王前脚刚来江西,他后脚又来,太引人注目。这股山匪的背后,有于朝夕给他们出谋划策,警惕性颇高,稍有异动,便会打草惊蛇。”
啊,不行啊……韦月明懊恼地垂下了头:“表哥,我想为你分忧。”
苏景云微微颔首:“本王领情了,你下去罢。”
韦月明还要再说,观言领了几名地方官进来,她只好福了一福,退出了门外。
苏景云要谈正事,何田田便也自动回避,跟在韦月明后面,出去了。
一出门,韦月明就换了模样,十分不屑地冲何田田哼了一声:“真是从没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的女人,仗着我表哥的宠爱,就真黏住他不放了。你也不想想,你能帮他什么忙?他如今为剿匪一事忧心,我尚能为他出谋划策,你呢?你在他身边,只会让他分心,让他被皇上和太后责备,成为他的负累!”
啊呀,真是受不了这个女人了,她的提议,苏景云又没有采纳,她凭什么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何田田的容忍度实在是到了极限,干干脆脆地翻了个白眼:“你胳膊上的伤还疼不疼?要不要我帮你再划一刀?”
韦月明终于想起来,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个狠角色,赶紧闭上嘴,跑了。
欺软怕硬的东西!苏景云怎么会有这样的表妹呢,真是讨人厌。何田田无奈地摸摸鼻子,绕到后窗前,偷看苏景云去了。
沙盘前,苏景云长身而立,风度翩翩,愣是把旁边的几个地方官,比下去一大截。
唔,她家男人!何田田贴在纱窗上,正看着傻乐,观言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夫人,殿下让属下来传一句话:要看就进去看罢,别趴窗户上了,虽然有走廊,但雨会飘进来,把身上淋湿了就不好了。”
哎呀,这种话,干吗让观言来传,真是肉麻死了!何田田刷地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回过头来:“这不是怕听到了机密,才没敢进去么。”
观言忍着笑,一本正经地道:“殿下同几位大人在商讨剿匪的事情,但并非什么机密;再说了,您亦是身受皇命来剿匪的,即便是机密,也可以听哪,您就放心大胆地进去罢。”
对呀,她也是来办差的!这种跟着苏景云来混吃混喝的感觉,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何田田的自信心急剧膨胀,整了整衣裳,昂首挺胸地去了屋里。
苏景云看着她进来,眼底含着笑意,瞥了她一眼,不过倒是很郑重地向几位地方官介绍她:“这是皇上亲自任命,随本王前来江西剿匪的魏国夫人,她曾任太医院副使,如今在京城开了一家神医堂,乃是皇上亲笔御书的匾额。”
啊,介绍她的同时,还不忘给她的神医堂打广告?这男人,真是亲的呀!何田田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顿时集聚出无数闪亮的小星星,就只差当众给他抛个媚眼了。
混迹官场的,自然都是人精,几个地方官恭维拍马